以前每当闻元娴有事拜托秋锡的时候,就会哭成这样偎依进他怀里,那个时候色迷心窍的秋锡也是傻成了单细胞生物,哪次不是心疼得全身的神经都揪起来了,闻元娴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能让闻元娴不再哭泣,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在所不辞。
然而这一刻,秋锡只觉得恶心,也越来越深刻的发现曾经的自己就是个傻逼。
果然生活就是不断发现曾经自己是个傻逼的过程,这句话很形象了。
“小秋哥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我知道你还是疼我的,你也应该理解我当时的心情。”闻元娴扭着水蛇腰灵活躲过秋母伸来阻止的手,半跪到地上并轻轻趴在秋锡的病床边,她那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化了淡淡的桃红色眼妆,腮红衬得整张小脸红扑扑的,涂了一层薄薄复古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小秋哥你就原谅我吧,那晚我真的是气坏了才那么做的,这些天我一直在哭,我也没想到小秋哥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还背地里这么针对我家……”
秋锡发愣地看着那张他亲过无数次的薄唇,至于闻元娴说了什么,他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看来他受伤对闻元娴造成的打击并没有她说得那么严重,不然不会在出门前还有心思化个这么精致的妆容。
没等神游天外的秋锡反应过来,哭哭啼啼的闻元娴就被秋母提鸡崽儿似的一把拽了起来,瘦弱的身板犹如随风飘荡的柳条一般,荡了两个来回才堪堪稳住脚步,抬头就对上秋母恼羞成怒的脸。
见闻元娴害怕得泪水簌簌往下落,秋母气笑了:“就是针对你家怎么了?你们汪氏抄袭了曙光的产品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儿,我儿子不过是帮着朋友讨回公道就要被你们这样报复,我看你们汪氏发展得不怎么样,脸盘子倒是比我家的泳池还要大上几倍。”
闻元娴被秋母强大的气场压得连挣扎都忘了,双肩颤抖看起来十分可怜,直至汪佩妮和闻立仁要过来抢人,她才被秋母像扔垃圾一样甩到汪佩妮怀里。
秋母冷笑着睨向脸色灰白的一家三口,夹枪带棍地说道:“如果你们是来道歉的话那就免了,我明确表示我不接受,有什么话留到法庭上说吧。”
“小秋哥……”闻元娴把期盼的目光投向坐在病床上恍若透明人的秋锡,颤抖的声音里全是哀求的意味,“小秋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
闻元娴的话没说完,就被秋锡沉声打断:“滚。”
言简意赅的话,如同一座沉重的山峰从天而降,砰咚一声压在闻元娴脑海里那根脆弱的神经上,她不可置信的睁圆眼睛看着削瘦了许多的秋锡,狠狠喘了两口气才说:“秋锡,你刚才说什么?”
“我让你滚啊贱/人——”陡然间火山爆发的秋锡拽起床上的枕头,用力向闻元娴砸去。
躲避不及的闻元娴正好被枕头砸中脸,明明不怎么疼,一时间却像是有无数张刀片在她心脏上刮来刮去,痛得闻元娴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都怪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秋锡满脸张红,脖间青筋毕露,仿佛沉寂了多时的机器人忽然被人装上了电池,刚才的沉寂全是假象,他眼底是浓郁的斥责和怨恨,甚至疯了一样要冲下床殴打闻元娴,幸好被旁边的秋母和师晏及时拦住,他挣扎着大骂着,“闻元娴你他妈就是个贱/人,技女都比你高贵,你除了被男人上还会什么?你以为魏卿会喜欢上你这个破鞋吗?别做梦了!老子他妈是可怜你才上/你的!”
第57章
难听到不堪入耳的话源源不断从秋锡嘴里蹦出来, 他面色惨白得犹如西方的吸血鬼一般,浸着毒液的眼神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闻元娴的内心,这一刻闻元娴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挡在她和汪佩妮前面的闻立仁也气得全身颤抖。
可惜闻立仁是个狐假虎威的吃软饭男,平时在家里对汪佩妮唯唯诺诺不敢违抗她的任何命令,此时见汪佩妮的脸吓成了猪肝色拉着女儿躲在他身后连屁都没胆子放一个, 他就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你怎么能骂人呢!”天知道闻立仁是如何鼓起勇气挤出这句话的, 他颤颤巍巍指着发了疯般的秋锡说,“你这年轻人有没有教养啊?你妈没教你怎么跟人说话吗!你才是破鞋, 你全家都是破鞋!”
旁观者师晏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心想这个男人果然和传说中一样软弱无能,他闺女都被秋锡指着脑袋骂得这么难听, 还一副畏畏缩缩不敢回嘴的样子,要不是汪佩妮在后面推搡着他,恐怕他就直接拉着妻女开溜了。
然而秋锡恍若没有听到闻立仁的反驳一般,嘴里还在机械地骂骂咧咧着:“我和魏卿这么多年的感情全是被你和那个傻逼男破坏了, 你们姓闻的没一个好东西, 我看你们兄妹俩都是一路货色, 连勾引的男人都是同一个……”
说到这里,秋锡似乎觉得这些话很好笑,忽然仰着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是你的话肯定也会不甘心, 喜欢了那么久的男人结果和……”
师晏闻言一惊,连忙捂住秋锡的嘴巴阻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秋母见状顺势把闻元娴一家三口赶了出去, 汪佩妮和闻立仁都被秋锡疯魔的模样吓得心惊胆战,哪怕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敢多说什么,忙不迭左右架着毫无知觉的闻元娴灰溜溜的离开了病房,三个人一口气乘坐电梯冲出了医院,直到坐上车才松了口气。
闻立仁坐在后座,眼巴巴看着副驾驶座位上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的闻元娴,又想到刚才秋锡刚才难听到他这个成年人都觉得羞辱的话,顿时整颗心凉了一半,他把眉头皱成川字型,提醒闻元娴系好安全带,等汪佩妮转动着方向盘把车子驶出医院停车场后,才怒气冲冲地开口:“元娴,你给我说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佩妮被闻立仁的大嗓门吓得一个机灵,黑着脸咒骂了几句,闻元娴却没有丝毫的反应,目光怔怔望着前方,闻立仁忍着火气喊了好多次,她才缓慢地转过头,花了妆的脸上已然淌满了泪水。
“元娴?”闻立仁被闻元娴的眼泪惊到了,结巴了一下,霎时满腔怒火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乖女儿你别哭啊,我就是随口问一下罢了,我听秋锡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只想问问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他说的魏卿是怎么回事……”
一提起秋锡和魏卿的名字,闻元娴的眼泪流淌得更加汹涌,她颤抖着双肩止不住哽咽,最后压制不下浓烈的悲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秋锡用那么恶心的字眼来侮辱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她在秋锡心中的形象已经变得那么不堪,也许是以前被秋锡捧着手心里习惯了,使得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秋锡凭什么这么说她?!
被魏卿针对的又不是秋锡一个人,这段时间她也不好过啊!
魏卿把她当成眼中钉来对待也就算了,为什么到头来连秋锡也对她恶语相向……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闻元娴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一想到秋锡骂她的时候还有师晏在场,而师晏的朋友像是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遍地扎根。
说不定今天还没过去,她被秋锡骂成表子贱/人的事就已经传得圈子里人尽皆知,不知道今后那些人会戴着什么样的有色眼镜看她,也许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在背后议论她嘲笑她了。
光是想到这些结果,闻元娴就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整个人都在打着寒颤,明明身在炎热的夏日却如同被人扔到了寒冬腊月天里,她皮肤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叫喧着寒冷,即使把车内的冷气关了也无济于事。
后座的闻立仁还扒在她的椅背上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至于说的什么内容,闻元娴已经听不清楚了,她脑海里反复荡漾着秋锡辱骂她的话,那道愤怒又狠毒的声音仿佛是从一个喇叭里传出来的,机械的重复着同样的内容,一字一句都像是钢针,毫不留情戳在闻元娴的心脏上。
回到家后,闻元娴就病倒了,吃药打针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也不见好,急得汪佩妮和闻立仁抛下手头的工作带着她去相熟的名医那里看病,来来去去折腾了很长一段时间,闻元娴的病情才逐渐好转起来,只是她人也为此消瘦了几圈,看起来瘦骨嶙峋憔悴又颓靡。
本来想给秋锡和魏卿搭根线让他们和好的师晏在经历医院那件事后,默默咽回了想说的话,不过事后他思来想去还是把已经出院的秋锡约了出来。
秋锡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穿着纯黑色的短袖,头戴鸭舌帽,全身上下散发出阴郁压抑的气息,全然没有了以前的阳光和开朗,最初他在师晏对面坐下的时候,正在喝咖啡的师晏没把他认出来,还以为是故意坐错位置来找茬的人,当即沉下来脸说了句:“兄弟,你屁股认错椅子了吧?”
“是我。”师晏摘下帽子,抬头露出那张苍白得吓人的脸。
师晏顿时震惊了,连忙咽下口中的咖啡说:“不是吧,你最近经历什么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秋锡明显不想和师晏多扯,向服务员点了杯凉白开,蹙着眉有些不耐地开口:“说吧,你要跟我说有关魏卿的什么事?长话短说,我等会儿还要去医院复查。”
师晏说:“你知道魏卿和闻子珩的关系吧?就是闻元娴她哥。”
闻言秋锡一怔,随即扯着嘴角略显滑稽地笑了起来,他眯了眯眼,眸子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泽:“我知道啊,魏卿和闻元娴那同父异母的兄弟在搞基嘛,我还是咱们好友圈里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所以呢?”
师晏不太舒服秋锡阴阳怪气的语调,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魏卿真的是同性恋吗?我感觉不对呀,他已经在美国念书的时候不是有过女朋友吗?大家都知道这事儿。”
“你怎么知道是女朋友而不是男朋友?”秋锡歪着唇角冷笑,接着一巴掌拍到桌面上,凉白开和咖啡都洒出了不少,对面的师晏无声看着秋锡近似扭曲的脸,“魏卿打心底里就没把我们当成好兄弟过,不然也不会宁愿和我们决裂也要跟那个男人搅和到一起,他们姓闻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全他妈是些贱人!”
师晏默默听完秋锡的咒骂,又消化掉闻子珩可能就是魏卿在美国念书时的同居女友的震惊消息,最后叹着气劝道:“你又不是不了解魏卿的脾气,只要不碰到他的底线什么事都好说,一旦碰到他的底线了,他翻起脸来连魏家人都不会认,这个时候你就好好呆着别去摸老虎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