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闷雷一般的声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凌休早在沉香出声之时,便作势往国公爷所在奔去,在看见沉香动作后,却是身形一滞,随即转身往自个儿马匹跑去,口中亦是喝道:“快,离开此地!”
说着,驾着马贴近马车,与沉木一同护着马车,下令众人疾驰往北而去。
马车一路急行,马蹄踏过尘土飞扬,众人屏住气赶路,马车里头沉香面色发白,嘴唇抿得死死的,手指紧紧抓住一侧衣角,口中喃喃道:“快,再快些,还不够远,不够远,得再快些!“沈敬重面色凝重,压抑沉静的车厢中,忽的扬声令道:“再快些,离开此地,越远越好。”
秦东紧紧巴着车栏,脸上神情惊吓不已,眉宇间带着一丝困惑,眼神在沉香和国公爷之间来回徘徊,却是一丝声响不敢发出,只探出车帘之外,马蹄阵阵好似踏在心上!
拼命跑了有半个时辰,大约有十来里地远,马鼻子里呼哧呼哧打着响鼻。
凌休放眼望去,此处一片平地,开阔平坦,离那处丛林高地,已相距甚远。
马匹已经显露疲态,且没有先前那般焦躁……
凌休骑马到车窗边儿,沉声请示道:
“爷,此地距先前之地甚远,马匹已不堪重负,咱们且休整一番吧?”
沉木抹了把头上滴落的汗珠,视线朝着车中望去,眼中俱是一片担忧挂念。
车厢里,沈敬重默不作声,只紧紧盯住沉香,见她面上苍白渐渐消退,神色渐缓,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眉目微凝,沈敬重轻声问沉香,“可仍需赶路?”
沉香眼珠一顿,这是在问她?
对上沈镜中的额视线,沉香微微一怔,却是轻轻点头,认真回道:“我心不慌了。”
沈敬重,:“……”
这是什么意思?
心头一动,沈敬重觉得明白了什么,朝着车外高声下令,“休整一刻钟。”
“是。”
窗外马蹄声渐渐远去。
沈敬重微微倾身,低声问道:”可是适才,丛林高地那里,你忽觉心慌?“所以,才能在千钧一刻,拖着他脱离险境。
沉香抚着平静的心口,雅静眨了眨,”是,我心慌的很,那里不好。”
总感觉地底下有一张血盆大口,稍有不慎,便会掉落它口中,无法生还——叫人害怕的紧!
正在此时,天地忽然摇晃起来,不过一瞬间,虽停了下来,远处却传来地动山摇的巨大声响,如巨鼓般震动耳膜,众人惊骇的看着自远处而来,地面裂开道道缝隙,大涨的口子好似能吃人一般,马匹焦躁的原地踏动不停,嘶鸣声久久不歇……
好半响后,动静消失,天地间恢复一片平静,只是离众人几里远的地方越来越狭窄的丝丝缝隙,仿佛还在提醒着,刚才若不是先行一步,这场浩劫怕是躲不开的。
往回去打探的侍卫飞奔回来,沈敬重立在车辕上,听属下回禀后,眼底暗色浓的再化不开……
不远处侍卫们尚有余惊,间或夹杂一丝庆幸,经过这一劫,众人面上难免添加一丝警惕,沈敬重收回望着车外的视线,放下门帘。
沈敬重眉心微动,长臂一伸,将木呆呆的沉香捞进怀中,眼角警告了嘴巴大张的秦东一眼,直看的他身子缩出车门之外。
身形微动,将沉香圈的严严实实,低着眼帘,面色却一丝不显,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听见,一手禁着沉香下颌,瞅着小女孩儿高高扬起的脸蛋儿,白皙如玉,“是心慌的很,觉得那里不好,才让我叫醒众人,离开那处丛林?后来,也是心慌,才拉着我离开,叫咱们赶紧赶路,对吗?”
到底是性子惯冷凝的,便是有心和缓,声线却依旧清冷,好似命令一般。
只是沉香一无所觉,仿佛觉得国公爷本就如此,虽觉得自个儿这样有些不自在,却还是偏着脑袋,一字一句认真道:“不是的,先前睡觉时候,我是听到声音,好多声音往咱们这边儿来了,才会叫醒大哥示警……在悬崖上,我突然觉得心慌的厉害,好像有人紧紧捏着心口,我都喘不过气来,心里觉得不安,觉得那里也不好……我看见爷您站的那块石头松动了,我觉得它要掉下去了,心里又慌又急,可是嗓子里不知怎的,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直到拽住您,我忽然能叫出来了……那里不好,我心慌的喘不过气来,心里只觉得得赶紧离开那里,不然——会不好的,很不好!”
断断续续的解释完,最后几个字更是咬着牙加重语气,强调那时不走的眼中后果。
小女孩儿清脆的嗓音,因为沙哑却难掩一丝稚嫩,语气中的认真沈敬重却是没有错过。
轻薄的唇角微微勾起,深邃的眼眸凝重如墨。
看来果真如他所想,可是,就这么个小丫头,怎么就会?怎么就能……
目光沉沉的盯着沉香许久,沈敬重蹙起的眉头缓缓散开,长长叹出一口气来,身子往后倚靠,眼中划过一抹决断,凌厉的视线慢慢的变得和缓,对上沉香清澈见底的大眼睛,沈敬重罕见的笑容直达眼底,抬手拍了拍沉香的小脑袋。
不敢用一丝力道,这还是个小丫头呢!
第13章 麻烦出现
自那日见得兽群奔袭,后又得沉香示警躲过一场地动。沈敬重下令,命众人禁言那日情形,不得往外透露半点儿。
跟随国公爷一行人本就是麾下亲信,自是喂国公爷之命是从,这事儿便被有意无意的瞒下来。
只是从那天起,沉香再不能离国公爷左右,沈敬重心中如何作想,旁人不得而知,只是国公爷对沉香的优待,却是人人眼中都看得到的。
二人同吃同住,国公爷吃什么,沉香就跟着吃着独一份儿的,自然,夜里歇下时候,条件好时,便睡小榻,若是没得,睡在脚榻上也是使得的。
再有露宿荒野时候,沉香就得贴着国公爷身边儿睡,不然看着主子黑着脸放冷气,目光不善的盯着她不语,瞧着也是挺怕人的。
这前后差距之大,沉木一旁看着,心中焦急担忧,却又不敢言语。
虽说他家已非国公府家奴,可爹爹感念国公爷恩典,烧了一家子身契,却并不往外头去,只同家中老小,一心伺候国公爷,说是报答国公爷恩典。
他虽身为护卫,承蒙国公爷看重,身上乃是有正经品级的,往后立了功,在往上走,给家里娘亲挣个凤冠霞帔,也不是没有可能。
家中大妹已开始说亲,男方也是国公府中人,身上领着正七品的武职,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这些都是托了国公爷的福,如今国公爷明显对小妹另眼相待,他心焦不已,却又忍不住生出一丝庆幸,小妹年纪小,如今不过一个孩子罢了。
只是,
沉木想起那日情形,那意思庆幸又尽数熄灭。小妹身负那样的神奇的能力,若他是国公爷,也是不会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