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陈郡谢氏 李暮夕 3006 字 13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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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郡谢氏》

作者:李暮夕

文案:

在豫州一带,人人都说大司马的嫡次女谢秋姜是个胸无点墨的白丁,门阀士族的士子贵女们都瞧不上这货,往常举办曲水流觞诗会啊游宴啥的也从来不叫她。但是某一天,这货好像变了,还把我们北朝的第一美男、最年轻的一品公侯李使君给拐跑了。

便有贵女问之:是不是谢三娘逼迫你?传闻她母族出身鲜卑宇文氏,善骑射,武艺高强。放心,我们会为你做主的。

李元晔:其实,是我追求的三娘。

众贵女:……(#@%……¥*%#@##@#¥¥*!!!)

属性:女主第二次穿越,背景文化是南北朝中期前后(看清了,不是魏晋!!!),主线故事和人物全是虚构的,我主写汉化大业和权利更迭的频繁,主线没有谢安王澄这种名士耍风流的剧情。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天之

主角:谢秋姜,李元晔 ┃ 配角:李元宏,林瑜之,尔朱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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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谢氏三娘

001谢氏三娘

北魏元和三年,一场罕见的大雪席卷了南部三州。因为渭河冻结,南地而来的商客倦旅只能徘徊在渭河北岸的都灵城,稍作停歇。

这雪足足下了有半月。

屋漏偏逢连夜雨。过了晌午,天不但没有放晴,反而愈加阴沉了。铅灰色的乌云有如实质般压在头顶,不久,远远的廊巷下垂下一串珍珠似的的雨帘。

“滴答”一声,第一枚雨落地,继而便是“噼里啪啦”急骤的声响。

药坊的伙计啐了口,撑了伞几步跑上前去给医者打上,嘴里嘟囔道:“左右是个没地位的,还不得夫人和谢太夫人待见,瞧这鬼天气,师傅犯不着走这一遭。”

那药坊的疾医年过五旬,留着一把花白胡子,闻言觑了他一眼:“说你是个没脑子的还不听,谢三娘再不受宠也是谢家的贵女,岂容外府人诟病。我等庶族,切勿妄议贵人之事。祸从口出,多做事少说话。”

正所谓“崔卢李郑、羊毕封高、王谢袁萧”,无论是南地还是北朝,陈郡谢氏都是极其显赫的顶级门阀世家,虽然北魏是鲜卑人建立的政权,自几十年前文帝主张全面汉化后,汉人门阀在北朝的地位水涨船高,朝中大臣也不拘一格任用汉人大儒。谢家这一脉虽是陈郡分支,也在宗室,在北朝的当轴士族中名列前茅,郎主谢衍在京都洛阳任官多载,如今身居高位,位列大司马,其余人则留在豫州一带。这谢家三娘本是谢司马和已故正妻宇文氏的爱女,含着金汤匙出生,骄纵惯了,身在这样的士族世家却连大字都不识几个。谢家是名门侨望,谢太夫人又出生清河崔氏,门第显赫,年少时便才名在外,作的一手好诗赋,怪不得不待见她。

过了西间的回廊,雨中又夹了雪,俄而纷纷扬扬,迷得人睁不开眼了。几个婆子在不远处的拱桥下清扫,有小僮过来看到他们,也不招呼,只略一点头。过了拱桥便是西暖阁,高高的庑顶下立着个鸦青色的人影。

“疾医,可来了,三娘子昨晚就高烧不退,试了很多法子都不奏效。”翟妪搓着手急急地跑过来。她是谢家三娘子的乳母,已经年过四旬,骨架很大,一身肥大的短袄套在身上,远远的就像上元佳节贵族子弟们蹴玩的胡球。

疾医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早些年,这婆子也是颇有些姿色的,自从夫人故去,谢使君抬了现任王氏为正妻后,形容就越见枯槁,这些年,都没个人样了。

随这翟妪进了屋,看到榻上奄奄一息的小娘子,他心里就是一沉。这一把脉,坐那沉吟了好一会儿。

翟妪见他脸色不好,心里也是揪着:“疾医,你看……”

“如果早些就诊,兴许还不会这样。这下是伤了心肺了……”疾医收回了手,整理了药箱就要起身离去。

翟妪宛若被晴天一个惊雷劈地惊在原地,情急中,扯住了他的衣袖:“三娘子身子向来康健,怎么会呢?疾医,你再给看看,再看看。”

疾医也觉得悲戚,但也知晓自己无能为力,轻轻拨去了她的手,叹道:“准备身后事吧。”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回头一看,先前无声无气的女郎竟然睁开了眼睛,他怔了怔,上前又探了探她的脉搏,虽然有些紊乱,但是跳动与常人无异,不由愣在了那里。

翟妪紧张地问他:“怎么样?”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清咳了声,摸着胡须似模似样道:“只需调养几日。”绝口不提方才的“诊断”了。

翟妪也是个识趣的人,塞过二百铢钱,又是千恩万谢,待得这二人出了房门,才暗暗啐了一口——庸医,回身将榻上的女郎扶起来,又往她身后垫了个锦绣团花缎垫,嘴里道:“三娘子可算醒了,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太夫人喜文厌武,日后,少鼓捣那些刀枪剑棍,多读些诗书。毕竟是嫡亲的孙女,太夫人不会那么狠心的。”

秋姜听她说了好大一通,脑子还有些混沌,她明明还在博物馆游览,途中遇到了塌陷,这醒来也该是医院才是。室内垂着重重纱幔和五色垂帘,摆设多漆器,描金填漆,每一样都巧夺天工,以莲花纹居多,但是案几大多偏矮,像是隋唐以前的摆设。倒是身下躺着的床榻,离地约莫一尺有余,四周搭着用以遮挡的彩绣折叠围屏,屏上满满绘着《诗经》、《国策》、《公羊传》等论述,像是六朝时北方士族高门间流行的胡床榻。低头垂视,袖口是金色莲花暗纹绣的窄袖,和她第一世的左衽胡服一般无二。

“三娘子,可是渴了?”翟妪见她呆呆的半晌不说话,问道。

秋姜摇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妪,现下是什么年号?”

翟妪一怔,笑道:“三娘子糊涂了,陛下登基三载,正是元和三年呢。”

秋姜脸上没有显露什么,放在被里的手却渐渐握成了拳,她暗暗掐了自己一下,会疼,才相信这不是梦。元和三年……元和三年……她怎么会忘记呢?这一年,魏帝征召大量民众兴建清凉台,出兵讨伐柔然高车,穷兵黩武,又逢战乱饥荒,庶族无以为继,民众怨声载道,各地州郡府君纷纷揭竿而起,举义中,排的上号的豪强就有渤海的高信、阳州的孔尚仁、关中的袁虎和并州的崔景和。后来北方的契胡人叛变,契胡豪强尔朱劲自立为王,在洛阳诛杀了她的皇兄,立了她年仅十岁的侄子为帝,遥尊她为摄政公主,挟天子以令诸侯。再后来,天下越来越乱,她和幼帝在四面楚歌中逐渐走向了末路,最后,落得个以身殉国的下场。

那一世,她未尝不知胡汉交融、矛盾激烈,改革实在是逆水行舟,艰难险阻,但是身在其位,别无选择,她只能支持皇兄。灾荒连年,战乱频繁,各地藩属诸豪乃至郡县府君都蠢蠢欲动。自文成太后故去,帝国仿佛骤然失去了巨大的庇伞,皇兄年幼,难以服众,却依然坚持改革,然而士族反对,庶族不满,加之外戚高兆专权,朝廷*不堪,到了后来,各地举义谋反的多如过江之卿。

第二世,她去了现代,虽没有公主的身份,倒也衣食无忧,过得逍遥自在。没有想到第三世又回到这里,还成了另一个人,说不上来是命运作人还是别的。

翟妪见她久久不说话,眼中满是疼惜。只怪三娘幼时一直养在关陇宇文母家,自小和一帮胡人混在一起,久而久之就变得这样不学无术,尽弄些男儿家的玩意。其实舞刀弄枪也没有什么不好,大魏是马背上建立的国家,鲜卑八族的贵胄子女哪个不会舞个枪花?但是三娘偏又生在汉人门阀世家,谢太夫人是南朝名儒后代,对子孙的才学极为看重。三娘本来就不得宠,寿宴上,不慎把“寿比南山”写成了“瘦比南山”,太夫人一怒之下就关了她禁闭,罚抄《仪礼》和《雅风》。

秋姜意识清醒了点,脑子里的事情也理出了一个大概,低头看着一身的胡服,皱了皱眉,对翟妪吩咐道:“翟妪,去给我换身衣服。”

翟妪一怔,随即惊喜道:“三娘子终于想明白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尽惹祖母生气,以后不会了。妪,你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