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我找人问了问,米氮平片是处方药,平常药店里买不到。”

白琰不动声色地舔了下嘴唇,半晌才说,“那又怎样,还不让人失眠啦?”

“2014年的时候,艾笑举家搬去了附近的郊县。”

他语速平稳沉静,“直到16年她才大学毕业,足足比同期的你晚了两年。”

白琰终于缄默下来。

林现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眉峰轻轻皱起,“圣诞夜晚上,艾笑的情绪不太对劲。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不至于会因为害怕水而哭成这样。”

他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出事才紧张到失控……某种意义上的担心。

“白小姐也是洋城交通大学出来的,和她同年入学,同一专业,是不是一个班的我不知道,但你早她两年毕业,这份工作也是你介绍的。我想有些内情你应该比较清楚。”

他话音突然一停,嗓音不自觉地沉下来,“艾笑大学期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大概静了有两分钟,白琰终于低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你们这些当警察的,嗅觉可真够灵敏,什么犄角旮旯里的玩意儿都能翻得到。”

她递过去一根烟,林现摇头,“我不抽烟。”

后者耸耸肩,“那介意吗?”

林现:“请便。”

打火机“啪”的打响,她闭眼深吸一口,慢条斯理地吐出一缕。

“林警官,都查到这个地步了,就不会多动动手,去网上‘百度一下’么?”

林现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不解地皱了皱眉。

白琰转过身来,背靠着窗,语意不明地问:“你知道五年前的梅花县地震吧?”

他狐疑地回答:“我知道。”

那不是一场小地震,波及范围之广,伤亡之重,举国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林现当时还在洋城军校,光城军区某旅就调了一千多人前去支援。

梅县在西南云贵交界之处,是个很偏远荒凉的乡镇,房屋都有些年头了,地震的时候全没保住,基本被夷为平地。

不仅如此,由于震级高,强度大,附近的州县无一幸免,甚至连邻省也有明显震感。

林现:“不过这两者之间……有关吗?”

她吸了口烟,“林警官估计不怎么上网,那会儿有件事闹得挺火——

“说是在同省的汉县,一位武警部队的战士为了救某个添乱的志愿者,被余震给埋了。年纪轻轻,还没结婚就死在了外地他乡。”

女士香烟清单的味道在空气中渐渐扩散,她说:“前线的记者正好拍下照片,写了一篇很有噱头的文章发在网上,曝光了整个过程。”

在当年全国哀悼点蜡烛的时刻,这件事情如同吃人血馒头骗捐款的社会渣滓一样,引发了一场热议。

网友们群情激奋,大v们不停转发,官方一个接一个拿来当做反面教材举例,骂声铺天盖地。

白琰在林现微怔的神情里抬起眼皮,“艾笑就是那个志愿者。”

午后的流云飘到了花园区的上空,把稀薄的几片阳光全数遮盖住,地面没有了影子,突然变得沉默而冷硬起来。

他静了好一阵之后开口:“你跟她一起去的?”

“我没去,我没她有爱心,也不好学,觉得为几条新闻素材累死累活的不值得。”白琰十分缺少功德地把烟灰弹进旁边的花盆里。

“果然事实证明,没事找事,一门心思乐于助人是不会好下场的。”

林现无视掉她的反社会言论:“那之后呢?”

“之后啊……上网冲浪嘛,多数都是闲得无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后来就有知情者往下深挖——也有可能是谁去查的,把她的个人信息曝了出来。家庭、住址、学校……扒得连条裤衩都不剩。”

俗称“人肉”。

有人曾说现代人就是活在一片赤/裸/裸的天空下,一边追求着自由和隐私,一边又走在无孔不入的监控探头中。

随随便便一句“人肉”,似乎都是非常轻描淡写的事情。

“艾笑的手机连着一个月被人打爆了,教室不敢去,电脑不敢联网,宿舍门口还有人放花圈。

“听说她爹妈那边情况也不太好……她妈妈还是大学老师来着。”

艾笑的母亲是个性格温良的文学讲师,夫妻俩老来得子,年纪已经不小了。

林现唇角不自觉的轻轻抿了抿:“所以你才把自己的手机卡给了她?”

“这都是几年后的事了。”白琰一根烟抽完,紧接着又点了一根,她像个人工喷雾器,机械地往外吞云吐雾。

“主要那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意外……你应该认识何子谦这个人吧?”

她话题冷不防转弯,提到了一个让林现万分熟悉又万分疏远的名字。

“我记得你跟艾笑是高中同学,那你也该知道他,就是号称‘微博热搜霸屏帝’,娱乐圈唱摇滚的那个。”

他垂眸沉默了片刻,点头承认:“我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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