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谦看了一眼汤明媚,似乎明白了什么,回头朝艾笑一扬下巴。
“好,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东南角有一张小圆桌空着,位置偏僻又安静。
他将端来的香槟信手一放,神情散漫而慵懒地看她,开口是一句老套但依旧应景的话:“很久不见了。”
艾笑坐在他对面,闻言垂眸暗暗吸了口气,闭眼颔首。
五年。
是很久了。
五年的时光有多长呢?
是他们在一起的岁月乘以五,如果严苛一点,要计较两个人除开异地恋的时间,满打满算可能得乘以十吧。
子谦很忙,所以他们一起度过的日子真的不算长。
但奇怪的是,这五年来艾笑曾经无数次在梦里见过他,有时候明明白天半点没有想到过这个人,可夜晚他仍会以各种形式出现。
原来不再喜欢,也不代表就能彻彻底底的忘记。
毕竟这是深刻在她生命里的一段记忆,就连大脑都会不经意的提醒自己。
何子谦喝完杯子里的香槟,见她没有吭声,于是抿了抿唇上残留的酒水,“那件事的风声过去之后,我有联系过你,可惜没联系上。
“信件寄到你们家,才知道搬了,我知道你应该是在躲我,现在问你过得好不好,似乎也有点矫情。”
他将手肘搭在膝盖上,十指交叠着沉默良久,“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艾笑一直看着那张玫瑰镂空的桌布,在他讲了这句话之后才抬起头来。
“有。”
第35章
很多人都以为她同何子谦见面是揭开旧伤疤的一个过程,未必有重逢之喜,但一定会有切肤之痛。
其实是世人把岁月想的太过简单了。
哪有什么感情经得起五年十年的消磨呢?
艾笑垂眸顿了一下,以一种近乎失望的语气质问道:“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她只有一句话,甚至没头没尾,但意外的是,何子谦似乎能明白话里的意思。
他将纤细的高脚杯捏在两指间打转,过了一会儿才浮起一丝懒散的笑,靠在椅子上用手指轻触眉心,却没有正面作答。
艾笑被他满不在乎的态度逼出一股无名火,咬着牙忍不住喷道:“你从前的梦想呢,你作曲的灵魂呢?你说过要站在世界的舞台上,你要唱一辈子歌的。你看看你现在在干嘛啊?
“拍戏,接综艺,三天两头的炒热度,把自己搞的一团乱,有意思吗?何子谦你觉得你这个样子,还像个歌手吗?”
她讲到后面明显控制不住情绪,语速又快又生硬。
但何子谦居然没生气,他看上去依旧漫不经心,给人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笑,“这些我知道。”
他竟十分心平气和地坐在那里解释,“不过艾笑,你这个年纪了应该也明白,梦想很多时候是没办法当饭吃的。”
何子谦摊开手,“他们喜欢看我上节目,喜欢看我拍剧,喜欢磕我这张脸。既然市场是这样选择的,那么我就顺应大流好了,也没什么不妥的。”
艾笑难以置信他跟风可以跟得这么理所当然,“你出道前曾经当着所有粉丝的面说会永远保持初心,你不觉得打脸么?”
这才六年不到就被利欲熏黑了,结婚还有七年之痒呢,他和他的吉他连普通夫妻都赶不上吗!
何子谦听到这儿轻轻一哂,有些笑她天真的意味在里头,“无论是哪一行,做到最后都没人敢保自己的想法可以一成不变。
“所谓初心,本来就是一口毒鸡汤,骗小孩的。看看行了,别真当药喝下去。”
“……”
说不清为什么,艾笑总觉得他的言语间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妥协,红尘看破过度,更像是丧。
“就像你一样。”何子谦略扬眉,“你以前不是立志要当新闻记者的吗?你读书也不差,人又用功,现在呢?”
艾笑卡了下壳:“我跟你情况不同……”
他不以为意的一笑,似乎也没有真的要知道她的原因,“路既然已经偏了,那就这么走吧,谁也没说这就一定是错的。”
何子谦望着她,“歌手卖歌,我卖梦想。”
离这儿不远,汤明媚正端着一杯酒斜着身子听墙角。
她本来便对艾笑的出现表示不满,模模糊糊听见几句说教,心情瞬间就不好了。四周环顾一圈,又怕哪里藏着记者偷拍,一时坐立难安,眼下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金主爸爸,只想着找个什么理由赶紧把人带走。
何子谦刚用玻璃杯给两人倒满柠檬水,汤明媚便拖着步子到了他跟前,弯腰凑在耳边,嘀嘀咕咕讲了什么。
他很快直起身来,表情显然有几分迟疑。
艾笑问:“怎么了?”
何子谦还未开口,汤明媚已不动声色地牵走了话语权,“是这样的艾小姐,子谦下午有个不得不出席的活动,临时通知的。那边说得急,恐怕这会儿就该出发了,真不好意思,下次找个机会再和您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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