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笑没能听见白琰那全程充满魔性的笑声。
她站在机器底下,与林现一起抬头观望,内心是一片老母亲的平安喜乐。
张季还真宠白琰的人呢。
她暗暗想。
*
“呕——”
傍晚天色开始黑了,四周的彩灯渐次亮起来。
张季扶着树下的垃圾桶,吐得头晕眼花。
白琰在边上拧了瓶矿泉水,没轻没重地给他顺气。
“不能玩你早说啊,几岁的人了还逞能……很难受吗?来,喝口水。”
有苦没处讲。
他才喝进去一点,嘴巴一鼓,作势是又要呕了。
白琰眼疾手快,立马后退好几步,“不至于吧,你也太……”
残存的良心让她把“弱”字给吞回了肚子里,另换了一个委婉的表达:“太单薄了。”
“我去附近买了点药,要不先吃一颗,缓解缓解症状。”
艾笑将拆开包装的药片递到她面前,白琰没去接,只搀起张季的一条胳膊:“他这样不行,我还是带他上医院一趟好了,稳妥点。”
她一愣,紧接着便要跟去:“那我陪……”
白琰不知是瞧见了什么,突然打断她,悄悄地竖起食指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笑得很神秘。
“晚上有烟花表演,好不容易来一回,看完了再走吧。”
随后又眨了眨眼,“错过了会很可惜哦。”
艾笑被她这另有所指的一番话给说得一头雾水。
然而白琰却不准备解释,拽起死狗一样的张季,很快消失在人来人往的海潮里。
她恍惚有所觉地转头,夜色下的林现大概是被她这个举动搞得有些始料不及,目光迅速地别开。
可总有一瞬,艾笑隐约从他神色间捕捉到一点点微不可察期待。
无缘无故的,心里一下子便软了。
也是,来都来了。
“林现。”她走上去问,“要吃刨冰吗?我请你啊。”
晚饭吃的是游乐园里的各种零食,可能是为了不扫她的兴,林现一句异议也没有。
除了东西难吃了一点,贵了一点,分量少了一点,不太卫生了一点,没别的毛病。
八点过,距烟花时间还剩十来分钟,中央广场附近已经站满了人。
能留到这个点钟,几乎都是为了看表演来的,其中大人带着小孩居多,视角好一点的位置所剩无几。
但太拥挤了,人声吵杂到足以用吼的才能听清对方的话。
他们索性找了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在路边供人休息的长椅上坐下。
艾笑刚刚放好包,两束炫丽的灯光便打入夜空。
她眼前一亮:“是灯光烟花秀啊,难怪会来这么多人。”
林现回头:“你看过吗?”
她说:“刚上大学那会儿去上海看过。”
“你知道的,当时穷学生一个,省吃俭用攒点机票和住宿费,游乐园的套餐只能买最便宜的那种,进去了也玩不了多少项目,和朋友两个人抱着瓶水一直坐到晚上,就等着看半个小时的烟花。”
回忆起多年前,艾笑禁不住怀念,“可现在想想,好像只有在一无所有的年龄里,才觉得什么都是最美好的,后来再看也没有那时好看了。”
说话间,几道小烟花升上天空,伴随着游客的欢呼,在摩天轮旁边炸开。
他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也许是一些余兴节目。
林现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侧目静静看她神采飞扬的脸。
光束接二连三的升空,天上的烟花逐渐多了起来。
艾笑像有什么发现,面朝着他动了动嘴唇,但背景声音太大了,什么也听不见。
林现满脸不解:“什么?”
艾笑愣了一下,继而加大音量:“我说,你还记不记得高中那会儿,我放窜天猴炸了你家阳台的事情?”
他听清了,望着她并没回答,但是无声无息地笑了笑。
记得,怎么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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