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考官伸出手表,无情地打断她,“算上你进门的十秒,刚好一分钟。”
艾笑:“……工作经验。”
抠得这么细?!
紧接着其中一个又问:“你有带什么新闻作品来吗?”
“有……”
她忙让报幕的姑娘帮着把一早打印好的策划方案发到考官面前。
艾笑心中满怀期许又有几分忐忑,捏着a4纸的手不由渗出点薄汗,像是一瞬间回到读书时代,在不安地等待老师批改作业一样。
毕竟她对这次的方案还是挺有把握的。
可惜这种感觉并没持续多久,对面就有人抬起头问:“做ppt了吗?”
艾笑始料未及地卡了一下壳,脱口便道:“没,没做……”
后者便不再搭理她,随意翻了翻那份熬夜精修的策划案,看得出都没怎么上心,表情平平无常。
艾笑顿时有些失落,她明白这番说辞必然会给面试官留下一个准备不充分的印象,一时间十分懊恼,后悔临行前没想起再多赶一个ppt。
正暗自伤神之际,最先搭理她的那位考官拿起一直在记录的本子例行公事的问:“我现在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艾笑只得飞快把洒了一地的心情收敛装好,努力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然而对方一开口她就傻了眼。
在此之前,她曾从许多角度考虑过面试或可会问到的问题,无论多刁钻的题目都想了应答的方式。
但万万没料到,这人问的居然是英文!
自打毕业后已经将二十六个字母原封不动物归原主的艾笑瞬间一呆,脑子里仅剩的一点机智被抽干得分毫不剩。
尽管如此,也不能当场说不知道。
她硬着头皮回过神,拼命竖起耳朵,努力听了半天也只听懂了其中几句。
只好连蒙带猜地回答。
这临时捡起来的英语实在不怎样,缺东少西,磕磕巴巴,她自己都快听不下去,考官倒是并未喊停,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表情越深沉,她就越紧张,过程无比是煎熬的。
等见艾笑似乎是真的再也讲不出别的东西了,他才将笔放下,语气很认真:“目前是没有硬性要求这个职业的英语水平得达到多少,过多少级。”
“但你有没有想过今后出去采访的时候,面对的也许是外国友人?我刚刚问的,都是最基本的词汇,现在国内的对外交流日益频繁,难道要每次都得给记者配一个翻译吗?这是不可能的。”
完了,还是颇温和地提点道:“我希望你能回去多想一想。”
她几乎被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直到走出会议室,迎面的冷风一吹,艾笑才发觉后背的凉意,好像那盆一直悬在头顶的冷水终于兜头泼下,给这段从头到尾都很糟糕的面试做了个总结。
“下一位21号,22号准备。”
她并没立刻离开,只一步一步,默默地回到走廊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虽然内心不住安慰自己“电视台哪有那么容易进”“全当积累经验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可失败得这么彻底,还是让人有些意难平。
纵然一开始就做好心理准备会落选,但谁都会存着一丝侥幸,确实无可厚非。
艾笑不在状态地黯然发呆,旁边坐着的女孩子漠不关心地朝这边瞥了一瞥。
对方这么一个动作,导致她也不由自主地投过去一眼,正好就看见她手上的简历,首先是被毕业学校闪到,其次是个人工作经历那一栏齐刷刷的几个大报社和杂志。
“你也是在等人吗?”
女孩注意到她的视线,回头来问。
“不是……我低血糖,小坐一会儿。”艾笑立马将自己那份寒酸的简历藏到身后,心情复杂地起身。
她干巴巴地告辞,大步流星想下楼,正路过考场门口,不经意听到里面的人对答如流,登时更加心塞了。
艾笑起初以为只要肯拼命肯努力,做好一名记者想必不会太难。
资格考试给了她错误的自信,让她误认为自己是有实力的,毕竟也是曾经竞争过奖学金的人。
等到现在才意识到那真不是什么有含金量的东西。
或许没毕业的大学生都能考。
“你今天去面试了,结果怎么样?”
艾笑回家的时候,林现刚好下班。
这一句话,不偏不倚的触动到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艾笑鼻尖莫名其妙的一酸,望着那几张策划案,忽然又内疚又难受,一路上的强作淡定差一点就绷不住了。
她倒了杯水,故作无所谓地说:“哎,还能怎么样?厉害的同行那么多,本来也就是去碰碰运气。我都没报希望的。”
林现留意着她的表情,斟酌了片刻,问道:“是不是我的提议不好?”
“啊没有啊。”艾笑大咧咧地抱起猫,坐在沙发上,“面试官还夸这个主题有深度来着……主要是竞争太大了,我自己的能力不行。”
她语气很轻快,但林现总觉得艾笑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明朗。于是皱着眉放好外套,走上前来。
“其实在广电工作很忙的,我回头想了想,倒不如现在的公司自在……至少休假方便啊对吧。”
艾笑不以为意地解释了几句,在他开口之前截断:“累了一天,有点饿了。我们今天包馄饨吃吧,前天剩的皮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