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往下讲,“王队长说会安排两个人来,让我留在原地,不要乱动。我大概等了十几分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的。”
林现问:“说的什么?”
艾笑摇头:“不知道,我没听清。一开始以为是救援队的人,还冲他们喊了两声,后来等真的人来了,我才意识到不是。”
他沉默地思索片刻,“然后一名武警送你回营地,而谭悦的哥哥就去找说话的那几个人?”
她嗯了一声,“我们本来约定好,他要是发现线索便联系队长派人增援,可之后一直没消息。过了有……一个多小时,大家发觉不对劲,到处去找人,才看见了他的尸体……”
林现忽然打断:“那这期间,有余震吗?”
毕竟隔得太久,在那种情况之下,她只顾着着急担心去了,怎么会有印象:“……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林现:“那你们为什么能确定,他是死于地震呢?”
“因为找到他的时候,人是倒在废墟里的。”艾笑的语气很笃定,“身上盖着石块和半面坍塌的茅草屋顶,满头是血……”
但凡丧生在这场灾祸里的人,无一不是这种的惨状,乍然一听似乎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前往地震中心救援的武警官兵,被人发现死在倒塌的矮墙下,不是死于非命,还会是什么?
林现出乎意料地安静下来,艾笑也没有寻根究底地问缘由,他们两个人仿佛很有默契似的,并肩而坐。
寒风肆虐的窗外,大雪飘飞,恶劣的天气之下,楼栋千家万户透出的灯光便显得弥足珍贵,和平得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艾笑还有那一段记忆,她可能连自己也不敢相信,在邻省的某个城镇里,有过这么沉重的过去,楼房可以说塌就塌,人眨眼便没了,而她曾经就在灾难现场,距离死亡大概一线之隔。
“我后来总在想。”她轻轻开口,嗓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人是不是真的有灵魂,因为思念故土的感情太强烈,一直在原地徘徊,所以,我才听错了……”
过了一会儿,又喃喃说:“可能是我对他的缅想还不够多吧,我从来没在梦里见到他。一次也没有。”
林现并未回答。
他握住她的手,将遥控器抽出来,调了几个频道,选出一部知名的国外轻喜剧,一言不发地把这个话题遮下去。
空气中飘起的灰暗很快被日常的鸡毛蒜皮给冲淡了。
周末仍旧过得十分愉快。
艾笑潜心鼓捣着她摄影培训班的作业,在家闲着没事就拉着林现和猫大爷摆拍,拍了一堆造型猎奇的艺术品。
她捧着相机,镜头对焦在橘猫打呵欠的大嘴上,身后忽然听见林现拿钥匙的声音。
“你要出去吗?”
“紧急通知,我回一躺市局。”他说,“晚上不回来了,你自己吃。”
艾笑听话的点头:“哦。”
林现将车开出小区,却没有去市局,而是拐了个弯,驶向了禁毒大队。
赵凯这几天有专案,忙得脚不沾地,胡子都没功夫刮,长期见不到人影。刚有空进办公室坐一会儿,林现就找来了,他不知道后者等了他多久,还挺惊讶的。
“你真是运气好,要不是有份重要的报告今天出来,我还不一定走得开。”
赵凯给他倒了杯茶,在对面坐下。
“怎么这么突然,有事找我吗?”
“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林现也没跟他客气,从带来的文件中翻出几张照片摆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你看看这个。”
照片看不出主题,拍的都是大山和村庄,虽然背景角度时有变化,不过主角一直只有一人。
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哭得很伤心。
赵凯满脸费解的捏着照片:“这什么?”
“地震遗址?”
林现:“你再仔细观察一下,尤其是后面的景物。”
他闻言只好专注地盯着画面,试图从其中的一花一草琢磨出点蛛丝马迹。
林现紧接着提醒说:“有没有觉得哪里眼熟?”
经他这么一开导,赵凯的神色起了些变化,似乎某个想法卡在脑海里,不上不下,却即将冒出头。
他恍然大悟:“咦,这个是……”
“913的案发地。”
“当初他们的老巢就在这附近。”林现点了点桌面,“梅县长兴镇,红树林村,用一家养猪农户屋内的地下室改造的小型制毒工厂。”
“如果我没记错,离图上的废墟应该不超过五百米。”
赵凯赞同地颔了颔首,这起案子他是主办,办成收土货的商贩进村,还是林现出的主意。
他咂摸片刻,又奇怪,“所以……和照片有什么关系?”
林现垂头,少见地沉默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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