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点头,“他跟我都是负责开车运输的,同样干体力活,偶尔有些交流,所以比较熟。”
“我当时看他灰头土脸,还受了伤,就知道厂子那边肯定出事了。”
“阿锐告诉我说,地面养猪的房子塌了,王老大正在张罗收拾东西先撤,让我千万别走,一会儿等着帮忙。”
林现见缝插针地问,“这么说,你们有交通工具?”
“两辆旧的小货车,平时装货用的。”
林现示意他接着讲下去。
后者又静默地沉思了一会儿,“后来没等多久,他们陆陆续续走到村外,把一些机器和半成品的‘白货’盘上车,因为还有几个人伤得重,是被扶着出来的,所以人手不够,忙到接近傍晚才离开。”
赵凯不由啧嘴,“附近的山体滑坡那么严重,你们还开车?”
冯光明回答:“没开多远,遇到实在过不去的地方,王老大就让大家背着东西步行爬山。”
听上去更像是在逃难,这帮人也是怕东窗事发,大概连自己人的尸体都来不及处理。
不过……据艾笑交代,她失足掉下矮坡是在清晨,照这么看时间似乎对不上。
林现疑惑地在纸上点了两下,问他:“你们连夜走的?那在回去打包仪器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比如遇到其他不认识的人?”
“我只负责开车、照顾伤员,没到厂子里去过。那边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冯光明说完,忽然想起什么,“或者你可以问问阿锐。”
“他只受了点轻伤,一直在现场忙前忙后的,应该会比较清楚。”
最后一个人阿锐,原是个黑户,本名不详,有张□□,上面的名字是“郭锐”。
他年龄看上去不大,可能二十多,跟前面两个人相比,形象气质上有明显的区别。他吃了几年牢饭,却依旧神采奕奕,眼睛里总是透着一股精明,而且很健谈。
“那次地震我在场的啊。”
“王老大他们都待在地下室,我在门口把风,突然头顶上的灯泡甩得哐哐响,一下子就熄了。桌上啊,墙上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掉。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命大,上面的土房和猪棚塌得那叫一个彻底,要不是在地下,我估计也挂了。”
林现没有打直球,不紧不慢地说:“房屋都倒了,你们在地下室还出得来吗?”
“警官,您这话问对了——就是不容易啊。”阿锐长吁短叹,讲得手舞足蹈,“上去的门全被堵死了,上面的人也死了,我们几个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把通道捅开。好在地下室储备有干净的水,如果运气差点还能撑个把星期。”
林现:“冯光明说你们把毒品运到了车上,动作应该不小,这期间没有人发现吗?”
阿锐给了他一个眼神,笑得市侩且不以为意:“警官,你想啊,在那种环境下,大家都自身难保了,谁会注意别人在干嘛?再说我们挑的地方又很偏,不会有人特地跑过来的。”
他眉峰轻轻一动,记录的笔顿在纸上。
没有人发现?
难道艾笑他们在这个时候还没到灾区吗?
林现转念想了想。
不可能……那她听见的人声又该怎么解释呢?
“你们离开之前,救援部队来了没有?”
阿锐似笑非笑地耸了耸肩,“当然没有了。”
继而往前一靠,动作还带着三分痞像,“王老大就是怕部队跟公安的人搜救时暴露地点,这才催着我们几个卷铺盖跑路,山区交通不方便,来得没那么快。”
林现皱着眉放下笔。
三个人所在的监区各不一样,可以排除事先串供的可能性。
根据现在收集到的线索,虽然能够确定毒贩的窝点在地震当天依然运作着,不过两拨人却毫无交集……是不是他想错了?
或许,不是他们干的?
还是说,除了他们,另外有别的人在?
许久不见他发话,赵凯也跟着不开腔。
阿锐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拿不准是不是自己哪里讲得不对。
他试图再说点什么:“不过东西太多,不完全能搬走,其余的都要销毁,所以王老大留了几个人善后。”
林现当即敏锐地抬眼:“留人善后?哪几个人?他们多久离开的?”
“具体待了多久我也不知道,事态紧急,大家只约好出去在老地方碰面……再详细一点我就记不清了。”
他紧紧盯着阿锐的眼睛:“你没留下吗?”
后者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当即挪了挪屁股,不自在地一笑:“骗你干什么呢警官。”
“我当时还只是个开车的小弟,善后这种事情怎么轮得到我来做?”
尽管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关心那场地震,但是直觉告诉他,自己提供的消息想必很重要。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给我上机器,之前不是用过吗?就很厉害的那个,可以测试有没有撒谎的。”
林现轻描淡写地从他脸上一扫而过,收起视线,也没说信了还是不信,“是哪几个人?”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