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好半天才到消防通道,见周围没人,周放愤怒地甩开他的手:“放开!”
这一次宋凛听话地放开了她的手,没有再违逆她的意思。
周放揉着被抓红的手腕,没好气瞪着宋凛。
其实她一早就从电梯门的反光里看到了他的身影。她给霍辰东拿项链的时候他就来了,却到最后一刻他过来。
周放瞥了宋凛一眼,毫不客气地冷嘲:“既然是看热闹,怎么不看到底?”
宋凛背靠着消防通道的门框,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与平日的气定神闲高高在上很不同,他此刻看上去几分心浮气躁。面对周放的冷嘲,他双手插进裤兜,视线飘向别处,许久才回答:“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要抱你,觉得有点不舒服。”
周放揉捏手腕的动作停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宋凛会说出这样的答案,这和她预想的剧本差得太远,让她感到有几分措手不及。
周放的眼睛直直凝望着眼前的男人,那一刻,她的呼吸好像静止了,只有悸动的心跳怦怦地好像要跳出胸口。
周放抬起头,瞪着宋凛,良久只憋出两个字:
“神经。”
宋凛并不擅长留人。
印象中,这个女人总是风风火火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让控制欲极强的宋凛经常感到无所适从。
骂完“神经”两个字,周放拍了拍衣服褶子,挎上包就要走。
“我走了,还有局。”
留给他一个毫不留恋的背影。
宋凛沉默着往回走,没多久就碰到了正好赶来寻他的秘书。
秘书道:“宋总,时间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进去了?”
“嗯。”宋凛扯了扯自己西服的下摆,脸上没什么表情。
秘书安静地走在宋凛身侧,尽责地为他引路。他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今天除了我们这一局,还有谁在这吃饭?”
秘书跟了宋凛多年,早已练就一身的人精本领。根本不需要宋凛多说,也不需点名,他就知道他是在问谁。
“周总应该是为郭行长来的。”
宋凛皱眉:“管信贷的那个郭行长?”
“是的。”秘书半低着头,态度谦逊,点到即止:“郭行长曾经追过周总,周总给当面拒了,郭行长一直对这事耿耿于怀。”
这郭行长在圈内也算有名了,人入中年,肥头大耳,离婚后一直在外乱搞。最大的毛病是好色,找他批贷款,性贿赂百试不爽。以周放这女人那清高的性子,被郭行长追求,不难想象她说了多难听的话。
这女人别的优势没有,长相倒能算漂亮,出身、工作的原因,和那些拿身体换钱的女人气质完全不一样。饶是圈内见惯了美人的大老板,也还是会有个别被她吸引。
她真的要去和那个郭行长吃饭?是吃饭,还是吃她?
宋凛负手而立,嗓音低沉:“去查一查,在哪个包厢。”
……
说实话,要论恶心,这郭行长,也算是周放有限人生里遇到的,数一数二的人物。油头满面,大腹便便,一口黄牙,虽然不秃头,但那发型,也是常年不知道要去往哪个方向。
周放也不知道当初是做错了什么事,一个不幸被郭行长看上了,追求了她好一阵,那段时日,想起来就一言难尽。
当时为了拒绝他,说了一些狠话,确实让人家下不来台,但当时的她也没有想那么长远,就希望他赶紧滚,眼不见为净。
现在有事求上人家,周放自然得装孙子。
包厢里坐了一桌,多是金融圈里的人,只有一个房地产公司老总,和周放一样,都是来找郭行长求贷款的。在座的都是各怀目的,彼此心照不宣。
桌上谈论的那些东西周放也不是多懂,也没心思听。她坐在郭行长身边,那肥头猪脸的中年老畜生,借着灌了点黄汤,时不时伸手过来占便宜,摸了手臂拍大腿,就差要在桌上把她压倒了。
周放今天就是猜到会有这种情况,特意穿了长的西装裤,还是没能躲开他的肥爪。
咬着牙忍着恶心,周放还笑眯眯地给郭行长倒酒,全程假笑,尽了十二分的力虚与委蛇。大概是酒喝多了,郭行长肚子越撑越大,一把握住了周放又要倒酒的手,一脸色眯眯地说:“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儿回来接着喝。”
周放脸上笑着,手上用力抽了一把,这才摆脱了郭行长的钳制。
手上黏糊糊的,感觉好像刚摸了鼻涕虫,周放觉得恶心极了。
郭行长去上厕所了,周放得到短暂喘息机会,倒了杯白开水来喝。
一桌人三两说着话,气氛好不热烈。正这时,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大家下意识抬头看去,都噤了声没说话。
白衬衣黑裙子的服务员领着人进了门。
嗒、嗒、嗒、
复古的手工皮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声音,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来人缓慢走了进来,脸上是让人看不懂的笑意。
“宋总?哪的风把你吹来了?”桌上已经有人认出来人,立刻笑眯眯站了起来:“这是打哪刚喝完的?”
宋凛手臂上挂着自己的西装和领带,此时上半身仅着一件白衬衫,扣子随意解开两颗,露出脖颈以下的小片胸膛,看上去清朗闲适,倒真像是从哪个场子上刚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