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一个充满矛盾的家里,被寄托了两种完全矛盾的希望——也许苏衡对她并没报什么希望,甚至并不希望她存在——苏筠水觉得她知道原主是怎么死的了。
肯定是累死的。这样的生活过上两天,不管是谁,那都是身心俱疲。
郦小鱼同情地看着自己的挚友,她其实真的挺佩服苏筠水的。苏筠水过的那种生活,她一天都过不下去。
她还记得高一的时候,因为数学忽然变难,苏筠水压力特别大,有一次没考满分,就蹲在天台的角落里哭。哭累了回家,受了养父的冷嘲热讽,被养母背地里一顿好骂,之后就生了重病,昏迷了两天才醒。
醒来后的苏筠水像是变了个人,虽然还是不爱主动和人说话,但却不像原来那么怕见人了。而且郦小鱼觉得苏筠水是更……坚强了。
如果说原本的苏筠水是玻璃罩子里的小花,那么痊愈后的苏筠水,开始更像一棵竹子,更像一棵树了。
她再也没看见苏筠水背着人哭过。
郦小鱼撒腿跑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跳着转过身:
“哎哎,温迪,赶紧回寝室收拾东西吧,今天公交车都紧张,咱们快点,等都考完了,就我们俩这身板儿,挤都挤不上去!”
苏筠水对于这个观点深表赞同。
于是路边的学生和老师们,有幸看见两个漂亮的女生,朝着女子宿舍狂奔而去……只留给在场目瞪口呆的路人们两个纤细的背影。
☆、天降小册子
苏筠水她们寝室一共住了四个人,除了她和郦小鱼以外,另两个女生都是英语系的。英语系昨天就考完最后一科,放假回家了,所以此时她们寝室显得空荡荡的。
因为家在本地,郦小鱼随便收拾了些随身物品,就准备撤退了。“收拾好了吗,温迪?”她一转头,就吓了一跳。
苏筠水不知何时戴上了栗色的鸭舌帽,她一手拎着旅行袋,一手拖着一个大箱子,肩上还斜挎着一个电脑包。
“好了,走吧。”
郦小鱼一脸惨不忍睹状:“温迪,你这是要搬家啊?这都是什么啊?”苏筠水家到学校,只要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就到了。郦小鱼想不出,几乎每个星期都回家的人是怎么攒下这么多东西的。
“两三件换洗衣服,电脑,剩下的全是书。”苏筠水往外走,一边看着郦小鱼锁门,一边补充说,“我母亲暑假还要看着我学习。”
“真亏你学得进去。”郦小鱼缩了缩脖子,她其实有点怕苏筠水的养母。她记得小时候,有次她带苏筠水出去玩,回家晚了十分钟,被苏母发现了,那时候的苏母,虽然脸上还是笑着,但是感觉浑身都在冒黑气。
郦小鱼打了个冷颤。
据说苏母原来和苏父一样,是研究所的研究员,后来没了亲生儿子,就有点神经质……苏家在他们当地算是有名望的人家,苏父也经常在报纸新闻上出现。外界对于苏家,流言颇多,不过就郦小鱼看,外界对于苏母的考语,还算是公平:
要强,好胜,神经质!
郦小鱼觉得苏母能教出苏筠水那么正常的孩子,真是太神奇了。
不过,想想苏筠水的优秀……优秀到这种程度,到底是“正常”呢,还是“不正常”呢?
郦小鱼觉得以自己的脑容量,还是不要细纠结这个问题。
旅行箱的轱辘,在柏油马路上发出一连串的噪音。
苏筠水和郦小鱼拖着箱子走在路上,校园里也有不少同样拖着箱子的学生在他们旁边经过。
如果说苏筠水是苗条,那郦小鱼就是瘦弱了,郦小鱼的体力和她英语成绩微妙地形成正比,她回家从来不带超过两样行李,连旅行袋都是带拉杆有轱辘的那种——即使她旅行袋里只有一个笔记本电脑,几件衣服。
而苏筠水,她从小就被林筠塞进了各种补课班……包括空手道。
苏柳心会的,林筠的女儿必须会,而且必须比苏柳心学得还要好。这是林筠这些年来的信条。
所以苏柳心刚被苏衡送去学空手道,苏筠水后脚也进了班。
即使苏柳心学了没几天就半途而废,林筠也要求苏筠水咬牙坚持下来。
不得不说,这十几年的练习,让苏筠水的体质大大增强了,而这体质增强,最显著的功效就是……她能拎着一整箱的书,在城市里轻松穿梭。
“等等,温迪,等我一会儿,我去超市买点东西。”路过超市的时候,郦小鱼叫住了苏筠水,“我忘了给我表弟带吃的了,他爱吃的那个零食,只有学校超市有,等我一会儿啊,马上。”
郦小鱼把行李随手一放,风风火火地跑开了,苏筠水看着地上被遗弃的旅行袋,心中暗暗好笑。
其实她回家的念头,并没有郦小鱼那么迫切。
临近正午,七月的阳光渐渐刺眼起来,苏筠水戴着鸭舌帽,都觉得头皮一阵发热,汗贴着头发,就要往下淌。
她百无聊赖地看了眼手机,十一点零三分,估计折腾到家,怎么也要十二点了,放暑假后的第一顿午饭,一定是要在家里吃的。
郦小鱼羡慕她,她何尝不羡慕郦小鱼?
苏筠水笑了笑,伸手随便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然后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一个黑影闪过,砸在了她面前的地上。
难道是哪个坏小子的恶作剧?苏筠水皱了皱眉,可环顾四周,别说可疑的人,附近连棵树都没有,离她最近的建筑物也在十几米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