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是……”
过一会儿,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齐厦突然欣喜地说:“是吗?剧本出来了?……”
他平时生活里很少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贺骁下意识地回头看他,目光对上,齐厦本来还要说什么的却突然打住了。
接着只是听电话那边的人说,但齐厦眼中的光彩越来越盛。
很快,那边人又问了句什么,齐厦眼光瞬间晦暗,他说:“你能发电子邮件吗,我现在……没时间。”
贺骁一直等到电话挂断,“让你过去拿剧本?”
齐厦:“嗯。”但他也知道他现在是非常时期,多去一个地方都是在给贺骁找麻烦。
于是连忙补充道:“我让他隔天发邮件给我。”
贺骁说:“在哪?”
齐厦看一眼前排的司机,坐直的身子往贺骁这边不着痕迹地偏了点,不自在地轻咳一下,小声商量:“我自己可以应付,你当不知道就可以,行吗。”
上次红珊瑚那事累贺骁跟他同党,这次他是真不想麻烦贺骁了,齐厦但愿保镖大人身上的黑气早日退散。
这就真是要搞事,不知道为什么贺骁除了无奈之外还有种临战前的兴奋,让他装不知道明显是不想让女助理那一干等人知道。
可是演戏是齐厦的本职,拿剧本有什么可瞒着人。
他佯装皱眉,一脸沉肃地盯着齐厦。
齐厦声音压得更低,脸颊有点泛红,睫毛忽闪忽闪的,“是话剧。”
半个小时后,车从剧团门口出发回家,齐厦两手捧着剧本,对贺骁诚恳地说:“谢谢你。”
这可是沈老师去世后,他身边唯一一个不觉得他演话剧是假清高和不务正业的人。
齐厦感激的模样只差没站原地来个三鞠躬,贺骁还记得女助理曾经说过齐厦几年落魄时一直在演话剧,他当年甚至还有幸看过半场,却没想到齐厦是真的喜欢。
“上车。”贺骁说。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齐厦高兴得这么形于颜色,就这点事,实在不值得齐厦千恩万谢。
此时的贺骁已经丝毫不觉得齐厦是在搞事,他尊重每一个对自己事业认真而且执着的人。
可是他忘了凡事套在齐厦身上,就会往一个不可预估的诡异方向以八匹马都拉不会来劲儿疯狗似的狂奔。
齐厦看剧本是习惯有人跟他对台词的,以前充当这个角色的通常是他的女助理,可是话剧的事除了齐厦就只有贺骁知道。
总之,很久之后贺骁都没忘记之后这段时日对话剧台词的恐惧。
连做梦都是齐厦顶着一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对他说:“你接词时间不对,注意节奏,韵律。”
第16章
回到家贺骁才发现齐厦带回家的剧本是两套,摊开看,封面上几个大字《离亭宴》。
齐厦回书房,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木盒抽开里边是一方田黄小印,齐厦用印章沾了些印泥,用力盖在封面上。
一个笔画扭成好几个弯的篆体贺骁不可能认识,“这是你的私章?”
齐厦把盖好戳的封面放一边晾着,“这是沈老师的印,《离亭宴》本来是他写的。”
所以另外拿出一套戳个亡师的私印算是告慰,值得一提的是沈老师的私印居然在齐厦手上。
贺骁手摸下巴站在一边,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齐厦说:“这是沈老师的遗物,本来是托我转交给他一个故友的,可是他要转交的那个人也不在了,我只好自己收着。”
今天沈邵捷说到沈老师的遗物,其实齐厦自己手上也有,沈老师病入膏肓时只有他和魏央的爹守在医院,这东西还是避开负心汉单独交给他的,很显然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他才不会告诉沈邵捷。
齐厦说着把印章小心地放回盒里收好,很快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差不多大小的木盒。
贺骁:“……?”
齐厦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是他自己的,早几年一起演话剧时看沈老师在剧本上盖戳觉得特别高大上,所以他照着刻了一个。
这点羞耻感齐厦顷刻忽略完全没有心理阻碍,同样的田黄石印在他自己那套剧本封面稳稳钤上,形状位置都跟沈老师那个差不多。
贺骁:“……”
齐厦折腾完就自己带着剧本回了房间,贺骁发现他的生活其实非常简单,有通告上通告,自己在家的时候只要不搞事,除了健身看剧本练基本功几乎没别的。
得了感兴趣的东西,齐厦这一头扎进房里整个下午都没出来,贺骁自己待了一会儿,干脆从敞厅露台翻齐厦房间的露台,可能习惯平时他一直在跟前,齐厦看他一眼就见怪不怪地继续埋头看自己的剧本。
贺骁就盘膝坐地上,抽完一支烟,从兜里掏出一个袋子,里边是他前几天晚上从杂物室翻出来的钢钎钢管和日常用的小五金件,反正闲着没事,他想看看能不能自己把这些小杂碎组装成一支手枪,昨天晚上制动构架已经弄好,只缺进一步组装。
专心做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日头西斜,听见房里一阵清脆的铃声,回神抬眼看进去,齐厦按掉手机闹钟,站起来剧本放一边,然后抬手解开上衣的扣子,慢悠悠地把外衣脱下来扔到床上,接着手就往身前腰间去了。
贺骁:“……”
飞快地拉壳上膛,啪嗒一声,细小锋利的钢钎嗖地飞出去,叮地射向阳台边的墙壁。
正在解皮带的人听到声音一回头,“……!!”word天,怎么就忘了阳台上还有个人。
贺骁没再搭理这只粗枝大叶又茫然无措的鹿,三两下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胳膊往栏杆上一撑就利落地跳回敞厅那边。
齐厦站在原地面红耳赤,不过也没多少时间继续愣着,他定闹钟是因为楚绎的小酒会正是今晚。
不过他大脑一向不按别人的剧本走,这次终于反噬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