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依北摇摇头,摇下车窗,把夹着烟的手伸到窗外抖了抖烟灰。
“有结果——有钱能使鬼推磨。”
夏南枝像是猜到会是这个结局,神色不变,只不过眼角却下垂了些,多出几分落寞的气质。
纪依北有预感她是想说些什么,只是暂时找不到如何措辞。
于是他也不催她下车,安静抽着烟等着。
良久。
夏南枝呼出一团气,带着她身上很具标志性的香水味,夹杂着奶油气息的檀香木与发苦的可可粉味道。
“如果岑敬路知道自己的死也不过是换回这么一个结果,那才是生不如死吧。法律到底是保护弱者还是维护强者?法律和拳头——哪个更有用?我该相信哪个?”
纪依北目光陡然锐利了几寸,发现夏南枝目光沉沉,侧脸的线条绷紧。
最后的那两个问句不是她随口一提,而是真的困扰她的问题。
纪依北突然从她的眼神中觉出寒意来。
对于当年纵火害死她父母的人,法律和拳头,她会选择哪个?
“信我。”纪依北温热的宽厚手掌盖在她微凉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法律会迟到,拳头会受伤,我会帮你查出当年的凶手。”
法律会迟到,拳头会受伤。
夏南枝胸腔震荡,像是灵魂从神游中抽身回归肉体,僵硬地转过头来看纪依北。
接着又迅速收拾好自己一塌糊涂地情绪,不动神色抽出被压在他掌下的手,同往常一样轻佻一笑。
“哥哥,你这人格魅力,我都该爱上你了。”
纪依北笑骂:“呵,警队魅力担当是吹的吗?”
夏南枝翻了个白眼,推开车门:“走了。”
她走了几步,在原地顿住,突然又走回来,绕到纪依北车窗外,捻过他指间的烟扔了,从自己兜里摸出一瓶下午时专托人买来的药酒塞进他手里。
纪依北挑眉,疑惑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瓶子。
“怕纪队的拳头也会受伤,提前付点医药费。”
夜色沉沉,路灯昏昏。
时不时从深巷中传来犬吠声。
夏南枝双手抄兜大步往楼里走,背影坦荡,毫无留恋,除了眼前的世界早已模糊一片。
等到电梯门阖上后,夏南枝才抬手盖在眼睛上重重擦了把。
药酒的冰凉玻璃躺在纪依北手掌间,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一亮。
是一条来自陆潜的微信。
陆潜:憋着实在是太难受了!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纪依北:什么?
陆潜:那你不能给南南说我给你说了啊,我答应她不说的!
纪依北:……你说。
接下来陆潜发了一条语音,纪依北把音量调大,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南南喜欢你,还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纪依北手往下一坠,险些要摔了那瓶药酒,颇为狼狈得重新把它重新扶稳抓在手里。
刚才夏南枝那句若有若无,迅速被风吹散甚至没有在他心头多停留的“我都该爱上你了”,突然穿梭过时空,砸在纪依北脑际。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你们喜不喜欢陆潜!
☆、搞破坏
今早一上班,刑侦队里六七人便一同坐车去了纪依北昨晚发现的那个可疑的地址——何志刚的住处。
“老大,你黑眼圈咋这么重啊?”余晓瑶突然大呼小叫一声,引来周围人的注意。
纪依北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掐着鼻梁按了按,甩了甩脑袋:“没睡好昨天。”
被夏南枝和陆潜两个混蛋折腾得他昨晚毫无睡意,又因为陆潜那个所谓的“秘密”,害得他那双搭在夏南枝手背上的手莫名其妙酸痛了一个晚上。
连带着纪依北都开始思考一直以来他对夏南枝的感情到底属于哪一种,是不是也掺杂着什么难以言说的杂质。
这种东西没有往复杂了想倒没什么,一旦想起来就磨人。
最后未果。
想不明白,还白白失了眠。
两个混蛋玩意儿,纪依北在心中暗暗骂了句,转身投入到搜查中。
何志刚的住处显然要比何窈的家要大许多,也更靠近市中心,屋内整理得整整齐齐,客厅里摆着一副仿毕加索的向日葵油画,一副生机盎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