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1 / 2)

元配 石头与水 3668 字 5天前

可认真的想, 却又并非如此。

起码,在陈萱眼里的家,不是这样。

魏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哪怕现在真就送给陈萱一处宅子,陈萱也不会认为, 那是“她的家”。

陈萱的人生里有太多的不容易, 所以,当她醒悟时,她明白, 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相对于陈萱的理性, 一向理智的魏年反成了感性的那一个。面对陈萱连珠炮般的这么一段话, 魏年沉默半晌,只说了一句话, “好,我明白了。我等你。等你看准了我这个人, 咱们再在一起。”

陈萱哇的又哭了一场。

魏年也不劝她,而是突然问一句, “你真想好啦, 真不糟蹋我了?”就把陈萱逗乐了。

陈萱自己抽抽嗒嗒的抹着眼睛, 魏年实在看不过眼, 把自己的细格手帕递给她。陈萱就用魏年的手帕擦眼泪, 一边擦一边说, “阿年哥你别总说怪话,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魏年连忙道,“你可别这么说,我生怕你给我来句转折。”

“啥是转折?”

魏年笑,“是担心你先夸我一顿,然后说咱俩不合适。”

“我干嘛这么说啊,要是不合适,肯定是你哪里不好,才不合适的。你这么好,怎么会不合适。”陈萱是没想到,魏年会这么好。陈萱这个人,你要对她不好,她估计给你打个“坏人”标签,不理你也就是了。你要对她好,哪怕只有丁点儿的好,她也是会心心念念的放在心上。何况,魏年此生,对她不是丁点儿的好,而是非常好。陈萱也觉着自己这样对魏年不公道,她说,“阿年哥,我就是,心里不塌实。”

“我知道。”魏年叹口气,摸摸她的头,“谁叫我就看上你了,就相中你了呢。”

俩人说了不少心里话,第二天陈萱才想起一事,然后庆幸不已,同魏年说,“幸亏昨天我把两天的功课都提前学好了,倒是阿年哥你,你可两天晚上不看书了。今晚可不能这么着了啊,古人说,三日不读书,就觉面目可憎。今天就是第三天,晚上得看书啦。”

“切,我还面目可憎,你见有我这么俊的?”接过陈萱递过的毛巾,魏年擦过脸,与陈萱一道去餐厅吃饭。

说来,倒是有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魏老太爷突然让伙计把魏年叫回家,严厉的训斥了一回,主题思想是,“咱们老魏家,自来没有打媳妇的事!二儿媳嫁进来这两年,哪天不是把你当老天爷一样服侍!你是什么意思!还是你有什么不满!”

魏年给他爹骂的摸不着头脑,“爸你说什么哪?我跟我媳妇怎么了?我们好着哪。”

“别以为你搬那边儿宅子住我就不晓得了!”魏老太爷看魏年一身的西装革履就不顺眼,啪啪的拍着手边桌上放着的枣木戒尺,拍得魏年哪怕心里没错也不禁站直了些,听魏老太爷低声骂他,“你不就是嫌你媳妇不是外头那些个花枝招展的新派女子么?可你媳妇现在,洋话也说得溜,人也勤快本份。阿年啊,做人不能这样啊。夫妻俩,得她敬你,你敬她的过日子。哪里有你这样,把人打得一哭大半宿的。”

魏年约摸明白他爹说的是什么事了,他也明白他爹为什么要把他叫回来训话了,魏年无奈,“爸,这是三舅爷误会了。我是会打媳妇的人?我们在屋里说话,说到以前媳妇在乡下过日子不容易,她就哭了起来,并没有吵架。”

“那我怎么听三舅爷说,连着两宿,你媳妇哭的三舅爷住西配间儿都听得到。”魏老太爷问。

“爸你别管了,我们夫妻的事,不好跟您说。”

魏老太爷轻咳一声,“总之我就是告诉你,你也知道你媳妇以前过得不容易,就多疼她。你们这些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跟着外头听两耳朵‘新思潮’就觉着自己是新派人了,就瞧不起旧式女子,你当我不知道哪!”

“我知道了,我自己媳妇,我能不疼她。我们好着哪。”魏年嘀咕一句,说,“我媳妇是旧式女子?新式女子也不及她的千万分之一!”

魏老太爷看倒真不像有事的,训了魏年几句,也就罢了。

魏年回头同陈萱说,“你以后可别哭了,三舅爷还偷偷找爸爸告状了,让我欺负你。”

陈萱很不好意思,“那明儿我跟三舅爷说一声吧。”

“行了,这怎么好说。你怎么说呀?说是叫我感动哭的?一哭哭两宿?三舅爷能信?”魏年同陈萱道,“明儿买只鸡,弄个小鸡炖蘑菇,我就原谅你了。”

陈萱笑,“我明儿一早就去买只小母鸡,下午我早些回来炖,晚上咱们吃。”

“成。”

陈萱还有事同魏年商量,“阿年哥,我想了个法子给我们的帽子店做广告。”把那天看电影时得的明星签字的画报拿出来,陈萱给魏年看,“阿年哥,你看这画报多好看哪。那报纸上的广告,不成,没人看。这画报就不一样,我得了这画报,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太好看了。我一有空就会拿出来看一看。广告得是像画报这样的才成。”

魏年指了指这画报上的女明星说,“人家明星的画像可不能随便印的,得得到人家的同意,不然,这不合规矩,电影公司会追究的。”

陈萱想了想,“不画明星,就没问题吧?”

“没问题。”魏年问陈萱,“你想印画报。”

“光画报还不成。”陈萱寻思着,“像这样的明星画报,这样的好,头一天,我看了五趟。第二天,我只看了三趟。今天看了一遭趟。这样漂亮的明星画报,也就三五天的功夫,人们也不会常看。我想着,得弄个既好看,又叫人天天看的。阿年哥,到这儿我就想不出来了,你帮我想想。”

魏年一笑,“别说,还真有门儿。”

陈萱眼睛亮晶晶地,“我们要做的,不能光是画报,得既有画报的漂亮,还得实用。”

魏年毕竟常年在外打理生意,比陈萱见多识广,魏年笑,“你给我提了醒儿,倒是有个法子,我跟你说,他们报社里,只要过年,都会印月份牌儿,免费送给报纸的广告商,就是定报纸的人家,也会送一份。这月份牌儿,我想着,倒是常用的。不然,你们也印些月份牌儿。这是人家常用的东西,有过日子节俭的,有这免费送的,肯定会用。”

“月份牌儿那么厚实,好几百张纸,得多少钱啊,忒费钱了。”

“你听我说啊,不是咱家用的那种,是那种十二个月,一个月一张的,拢共才十二张。”魏年一向心思灵活,“这样,我看程苏那里还有没有去年他们报社印的,给你找一个来,你瞧瞧。”

“成!”想到程苏,陈萱多说一句,“说来,上回报纸上的广告虽没什么效用,也麻烦了程兄弟一回。阿年哥你什么时候叫了程兄弟来家里吃酒,上回程兄弟还说他成了亲要带他媳妇过来一起说话哪,也没见他们过来。你不如问问程兄弟,什么时候有空,我提前置下几样酒菜,招待他们夫妻,也是咱们的心意。”

魏年笑,“今年就没个闲的时候,等我跟他约个时间。”

“好。”

魏年倒是没两天就给陈萱带了个今年的月份牌回来,陈萱见那月份牌做的比魏家的月份牌要大,月份牌上也是有广告的。封面是一个彩色的美女画像,最上一排印着哈得门香烟敬送,旁边两行才是报社的名字。翻开来,一个月做一张,连上封面,一共十三张。陈萱瞧了一回,心里总觉着,仍不大称心意,却又说不太出来,索性先把这事搁下,陈萱问魏年,“阿年哥,请程兄弟夫妻吃饭的事,你跟他说了吗?”

“说了,这事儿暂搁下吧。”

“怎么了?”

魏年点了支烟,看陈萱一眼,“我说了,你别不痛快。”

“什么事啊,我有什么不痛快的?”

“就是程苏他媳妇的事。”魏年吸了口香烟,方同陈萱说的,“程苏这亲事也是早就定下的,定的是他姑妈家的表姐。我找他要月份牌的时候,他问我要这没用的东西做什么,我就把你想比照参祥的话跟他说了说。他是不痛快的久了,跟我一道吃酒时,说了些他家里的事。他这位表姐,大字不识一个。我不是看不起不识字的,你以前也不识字,可起码,你知道学习,自己努力、用功,人也讲理。你不知道呀,程苏家表姐,那就是个泼妇啊。一句话说不对,就说程苏看不起她,就要坐地炮的。程苏现在,惨哪。”魏年说着,都心疼自己朋友起来,与陈萱道,“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陈萱说,“谁也不是天生就识字的,我认字还不都是阿年哥你教的。我看,程兄弟成亲时还挺高兴的。哎,这既做了夫妻,能过一处也不好劝人家离。阿年哥,要是程兄弟不痛快,你多宽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