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观唐道:“成亲的事以后再说吧。”
程观唐不想再说自己的事,于是问起道:“哥,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程观庭道:“在京城找个地方住下来,安心念书,准备明年的科考。”
程观唐道:“在京城另外找地方你还不如住回永安侯府去,侯府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地方,凭什么要让给他。在说了,住在外面就不如住在侯府安全。住在外面被人害死了不知道算谁的,我倒是想看看,住在侯府他敢不敢动你。”
程观庭想了想,也觉得这是个更好的方法。
程观庭又跟程观唐说聊了一会,突听到外面赟哥儿的哭声,便先出去看儿子发生了什么事。
观音从房间里出来,路过程观唐的房间,正看到他一个人双手抱着头,靠在墙上。
观音推门走进去,程观唐看见是她,却突然“哼”了一声,冷冷的撇过头去。
观音走到他前面的凳子上坐下,抬眸看着他,道:“今天自见面以来,干嘛一直对我爱理不理的?”
程观唐仍是不说话,只是盯着另外一个方向。
观音又道:“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程观唐脸上像是隐忍着怒气,过了一会,突然转过头来冷冷的盯着她,声音发怒的道:“你不知道吗?当初就是因为你,那年姨娘让人去杀程观廉,若不是你写信去通风报信,程观廉早就死了,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姨娘不会死,姐姐不会死,爹也不会死。都是你,因为你那愚蠢的善良,结果却令自己的父母姐妹遭殃……”
观音脸上僵住,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她竟然连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年俞姨娘要追杀程观廉,是她写信给了静慧师太帮他逃过了一劫。她记得小时候,程观玉推她落水,是程观廉将她救了上来。她一直念着这份情,所以后来俞姨娘要杀他的时候,她出手救他,以为是一情还一情。
那时她觉得自己是对的,就是到了现在,她也仍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但最终的结果的确是因为她,姨娘和姐姐才会死。
程观庭牵着赟哥儿的手从外面进来,听到程观唐的话,瞬间变了脸色,生气的厉声道:“程观唐!”
赟哥儿才刚刚止了哭,听到父亲生气的声音,马上又大哭了起来。
程观唐看了他一眼,挥着衣袖,哒哒哒的从屋里走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用力的踢了一下门。
程观庭牵了还哭着的赟哥儿,走到观音的跟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温声安慰她道:“别听观唐乱说,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观音脸色苍白的笑了笑,没有说话,蹲下身去地上安慰哭着的赟哥儿。
程观庭看着强装没事的她,叹了一口气。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观音坐在临窗的凳子上,看着外面发呆。
窗户外面的校练场中,潘柔拿着鞭子对着一排排站好的漕帮弟子一个个的敲过去,然后又对着他们训导着些什么。
潘柔年纪虽轻,看得出来在漕帮里却能服众,反倒是程观唐这个名义上的帮主,更像是借着潘柔的威风。
程观庭从外面走进来,手上端着饭菜,一边进来一边看着她问道:“刚刚怎么不出来吃饭?这是你嫂子给你留起来的,吃点东西吧。”
观音回过头来,摇了摇头,道:“我不饿。”
接着从凳子上起来,然后慢慢走过来,又跟程观庭道:“哥,我想回栖霞寺去了。”
程观庭听着蹙了蹙眉,道:“为何?跟哥哥们一起不好吗?”他们一家人,也就剩下他们三兄妹,按他的想法,当然是要在一起的。
他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是不是因为观唐说的那些话?”
观音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因为我算了算日子,皇上差不多也该回京了,他这个人脾气差,只能是我等着他,不可能让他来找我。”
程观庭垂下了头,过了会,又问道:“他对你是真心的吗?”
观音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题,无奈的道:“他这个人,连自己的父亲都敢杀,哪里有什么真心。他对自己都未必有真心,更何况是对别人。”
他大概是小时候亲眼目睹了生母兄弟姐姐的惨死,留下了创伤后遗症。这个后遗症一直发展,让他变成了一个疯子、神经病,任性妄为,对所有的人都断情绝爱,包括他自己。
程观庭道:“其实你并不必如此委身,哥哥更希望你以后找个老实爱你的人嫁了,过简单平凡的生活。其他的事情,有哥哥们。”
观音道:“我走到这一步,早就没有回头路了。”更何况她并不后悔。
只有萧琅宠着她的时候,别人对她和她的哥哥们才能有所顾忌。若真的只靠着程观庭和程观唐,唯一的途径只能是科举仕途,可就算程观庭明年就能考中状元,要强大到能与程观廉抗衡的时候,需要多久?十年?二十年?只怕在那之前,他们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程观廉靠的是萧琅的势,她找不出一个比萧琅更有权势的人来,所以她也只能去靠这个人的势。
程观庭没有再说话,其实他也明白。皇帝的身边,岂是她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的,能够喊停的只有皇帝。
只是他心里心疼她,这个他从小呵护着长大的妹妹,他本以为可以让她一辈子在他们的羽翼下幸福生活,结果却让她来背负这么多,甚至要她来护着他们这些兄长。
程观庭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观音答:“明天就动身。”
等到第二天观音离开的时候,来送她的只有程观庭和庄氏以及赟哥儿。
赟哥儿还没有明白分离的意义,听到她要走,只是不断的问道:“姑姑你去哪里?姑姑你再来的时候给赟哥儿带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