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哆嗦着嘴唇抓住明姝的手,明姝把他抱到怀里,伸手擦了一把他额头上的冷汗,柔声道,“又做噩梦了?”
慕容陟紧紧抓住她的手,好像掌中那柔若无骨的柔云就是他如同溺水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他气喘如牛,紧紧攥住她的手掌。他刚从噩梦里醒来,掌控不住自己的力道,弄得她手骨生疼,明姝咬牙忍住,面上还是笑靥如花,柔声安慰他,“已经回来了,回来了,不怕不怕。”
她抱着他和哄小孩似得,把他波澜起伏的情绪给安抚下来。
男人要强大,看上去似乎很强大,一把的力气,比女人要大的多。可是脆弱起来,与小孩也差不了多少。他蜷缩在她的怀里,在柔软的怀抱中似乎找到了安全,他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比起之前,也没有那么多的惊惶。
明姝要侍女拿来热水,亲自喂给他。
“阿蕊。”喝了热水之后,理智渐渐回笼,慕容陟抬头看了她一眼,“辛苦你了。”
“没事。”明姝浅浅的笑,“做噩梦了?”
“嗯,”慕容陟点点头,“我又梦到打仗的时候了。”
明姝摸摸他的额头,“不怕了,已经回来了,没甚么好怕的。现在回家了,家里有好多人陪你呢。”
柔柔软软的调子,带着令人溺死的温柔。慕容陟被这语调安抚下来,在她怀里点了点头,“对了,听阿家说,过几天要请几个亲戚来家里,到时候让你去见见。”
“是告诉他们,我没死又回来了吧?”慕容陟长吐出一口气,他现在是真的很累,哪怕休养了这么段日子,却还不怎么能提起精神头来。
“不想见他们。”那些亲戚也没什么好见的,而且一见到,少不得要问他怎么回来的。这些除去爷娘和亲近的人,他半句都不想提起,每提起一次,就好像在人前宣告一次自己的无能。
“好,不见。”明姝也不劝他,慕容陟这些天精神恹恹的,胃口不好,脸颊的肉都没有养回来多少。比起见那些亲戚,还是好好养伤为好。
“阿蕊,你声音很好听。”慕容陟靠在她的肩头上,缓缓道。
“喜欢听的话,我到时候多给你说话,不过到时候可不许怪我聒噪。”
慕容陟失笑,“怎么可能。”
话语落下,想起之前自己爆发的脾气,他又有些惴惴不安,“刚刚我不是故意的。”
明姝笑笑,“我知道。”
正说着,有人进来禀报,“二郎君来了。”
慕容陟皱皱眉头,“他怎么又来了。”
慕容陟现在只能在床上躺着,别的事不能做也做不来。慕容陟回来之后,慕容渊还是让慕容叡跟在身边。今天又不是休沐日,按道理来说,慕容渊这会应该让慕容叡去处置其他事务,怎么可能还在府里?
虽说是血浓于水,但两兄弟自小都没有见面过。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会打打闹闹,可他们这对亲兄弟,说是兄弟,却和陌生人无异。
慕容陟现在并不想见人,这个弟弟却时不时找上门来。这叫他很是怪异。
“我先回避一下。”明姝松开围着他的手臂就要走。
慕容陟拉住她,“没事,都是自家兄弟,你躲甚么。”说着,他亲昵的一手握住她的手掌,让人请慕容叡进来。
这等亲昵的举动让明姝坐立不安,“小叔来了,这样……不妥吧?”
慕容陟闻言没有放开,反而让她靠到自己的肩膀上。
“无事,二郎知情达理,应该不会怪罪的。”
他和这个弟弟不亲近,也不想和他说什么话,搂着娇妻,应该可以让他早些走。
这等心里话,慕容陟没有和明姝说,慕容叡进来的时候,便看到慕容陟和明珠亲密无间的靠在一块。
慕容叡的眼神顷刻间阴了下来,眼里的阴鸷只是存留了少许,他再抬眼起来,琥珀色的眼里一片纯净,“阿兄和嫂嫂倒是好兴致。”
他说着,目光从明姝脸上扫过。
明姝被他刀子一样的眼神看的肌肤生疼,好像真的有刀在上面刮过一般,她就要挣扎开,可是才一动,就被慕容陟给按下来。
“惭愧。”慕容陟说着,转头脸颊亲昵的蹭了蹭她,“之前把你阿嫂丢下来的太久了,所以……”
“所以一次都补偿给阿嫂?”慕容叡笑起来,“阿兄可真狡猾。”
他看向明姝,似乎开玩笑的,“阿嫂可要苦尽甘来了。趁着阿兄现在对你百依百顺,想要甚么赶紧开口,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慕容叡说的好像开玩笑似得,明姝可半点都笑不出来。
“好了,别捉弄你阿嫂了,她脸皮薄。”慕容陟看着慕容叡,“二郎有事?”
“非得有事才能过来看看阿兄么?”慕容叡不答反问。
慕容陟愣住,慕容叡笑道,“和阿兄开玩笑的呢。”
慕容陟干笑两下,“二郎还真是孩子气十足。”
“我原本就比阿兄年岁小,在阿兄面前,没必要装沉稳。”慕容叡说着,似乎是不经意开口,“阿娘似乎想要给我定个新妇。”
慕容陟有些意外,“你……现在?”
慕容家的人成婚都不早,就是他也是二十出头的时候,家里爷娘才给他选人。而慕容叡十八就开始了,的确稍微有些早。
“嗯,阿兄也觉得早吧?我才不想这么早就有个女人,要不阿兄替我向阿娘说说情?”
慕容陟笑了,“你可真是难为我。”
慕容叡点头,“也是,阿兄也是男人,和阿娘说男婚女嫁的事不合适,要不阿嫂去吧?”他说着,目光直直看向慕容陟身边的明姝,笑的两眼微微眯起,“以前阿娘最喜欢阿嫂了,阿嫂要是和阿娘说,阿娘一定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