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都是慕容叡在看着他,哪怕他不肯让这个阿叔顶替了阿爷的位置,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阿叔才是当之无愧的强者。
但凡是活物都有慕强的天性,哪怕他不愿意承认,心里也不由得仰慕这位叔父。
长生的老底都被明姝给捅翻了,偏生捅了他老底的还是他的阿娘,就算有火气也没地方撒,他看了看后面的元景业,元景业脸上被养的有肉了点,但是到了现在,个头都还没有他高,看着一脸的小可怜,有火气都不好往他身上撒。
长生仇大苦深的跑了回去,拿起自己的木剑,开始练习刀术。
*
事情顺利的出乎意料。
胡文殊以为,照着慕容叡那个老奸巨猾的性子,不管怎么着都要拖一拖。谁知道他竟然答应的这么干脆。
这一下倒是把他原先准备好的招数全部打乱。
他预料中慕容叡不是什么束手就擒的人,必然会不愿意来。只要他不肯来,那么他就会有各种办法来对付他。
反正现在小皇帝就在他手上,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慕容叡来了,而且没有多少犹豫,那么之前准备下来基本上都用不了了。
慕容叡回了并州,犹如猛虎返归深山,不可和之前同日而语。要怎么对付他,还真要在心里仔细斟酌。
“大将军。”家仆轻手轻脚进来,“长公主那边请你过去。”
“……我没空。”
“长公主那边说,长公主诊断出有孕了。请大将军……”
“你耳朵是聋的吗?”胡文殊不耐烦道,“她有孕就有孕了,我过去还能怎么样。”
女人怀孕在他眼里根本不稀奇,就算不是长乐公主,也会有其他女人给他生儿育女。他不愁没有子嗣。
现在的事可比长乐公主肚子里头那个不知是男是女,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养大的肉重要多了。
慕容叡于一月半之后抵达洛阳。
洛阳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到了现在还是如此,现在的洛阳缟素还未撤去。在繁华中隐隐透出一股行将就木的死气。
慕容叡到洛阳休整了两日,而后进宫拜见新帝。新帝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连话都还没能说完全,那些场面上的套话都说的磕磕碰碰,听到耳朵里头都忍不住想笑。
他没有明面上能拿住的把柄,而且现在的他可不是当初刚回到洛阳那时候,身上有个名头。从小皇帝那儿下来,在宫城的铜驼街去见胡文殊。
宫城分成内外两部分,外城是皇帝和百官处置政务的地方。外城里有一条铜驼街,铜驼街两旁都是衙署。
他见到了胡文殊,胡文殊见他像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挚友一般,在署房之内就和他促膝长谈。
真正能谈的不能直接说出口,所有的试探都成了话语里的机锋。
慕容叡不喜欢这种说话,但话语里滴水不漏,把胡文殊的试探一一挡了回去。
嘴皮子磨了个把时辰,却什么也没得到。
“我和慕容府君是旧交,以前阿兄还在的时候,为了避嫌,和府君交往不多。现在倒还来得及。不知府君可否赏脸到寒舍上小酌几杯?”
“国丧期间喝酒没事么?”慕容叡冷不防道,他抬眼,眼里有几分探究,“外面关于大将军可有不好的说辞。”
“甚么?”
“是关于先帝的。”慕容叡笑笑。
纸包不住火,宫里上下的眼睛太多,说死人能闭嘴,但能上上下下杀了那么多人?关于少帝的死因,早就有人传了出去。
胡文殊的面皮抽搐了下,“只是小酌,没有其他的。”
“府君似乎对我有偏见。”
“偏见算不上。”慕容叡道。
当夜慕容叡还是去胡文殊的府上坐了下,毕竟堂堂大将军都这么说了,他要是真的不去未免太不给面子。
但也仅仅是做了个模样就走了。连半点客气都没有。
胡文殊送走慕容叡,脸拉了下来。
这天下,有野心的人数不胜数,尤其此刻皇室式微,野心勃勃之人就格外多,现在慕容叡对他来言是最大的阻碍,必须除掉。
慕容叡已经回了洛阳,既然来了就没有必要放他回去。明面上慕容叡的把柄不多,如果真的要抓,也只有个和长嫂私通的名头。
私通长嫂,罔顾人伦。这个罪名听起来似乎很大,但是其实真正追究起来,完全不够用。汉人觉得这个是天大的罪名,但是鲜卑认谁会在乎?
这个罪名只是在清算的时候,多加一条,好证实替天行道罢了。
胡文殊想了好会,他冷笑了两下。用正大光明的办法来对付慕容叡,恐怕要费上不少时日。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
恐怕到那个时候,慕容叡的势力已经发展到他不能轻举妄动的时候了。
“去查探一下,慕容叡这次回来带了多少人。”胡文殊下定决心,回首吩咐下去。
慕容叡回去之后,就受到了明姝的来信。
他们有快骑专门负责送信,慕容叡拆了信看。信是明姝亲手写的,她的字迹娟秀婉转,看在眼里赏心悦目,信中说了几句晋阳这几日的气候,还说了马厩里又多了几只小马驹,长生和新玩伴围着马驹打转。
她说长生这孩子越长越大了,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要学射箭了。
而最好的师傅非他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