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1 / 2)

千山记 石头与水 4247 字 5天前

五皇子连忙打听,“苏才子还有苏小乔的雅称?”

谢柏道,“他少时就样貌出众,一道去花楼吃酒,那些娇娘为了他都能打起来。我们吃酒点娇娘还要费银子,他都是娇娘倒贴。所以,大家便给他取一雅号。”

五皇子听的直乐,点头道,“依苏才子的容貌,当真不愧此雅号了。”

两家人久别再见,无非是说些闲篇,中午在闽王府用过午膳,宜安公主谢柏一家子便告辞了。谢莫如五皇子带着孩子们送至门外,宜安公主与丈夫同乘,笑道,“这些年,我心里其实是有些担心莫如的。她是个好强的性子,样样都好,只是一样,到底没个儿子。如今看到莫如与老五的情分,我也就放心了。”

谢柏道,“孩子的事也是天意,五殿下是个懂礼之人。”

宜安公主一笑,“说来我也算是看着几位皇子长大的,当初真未料到老五能有今日。”

谢柏笑笑,“齐家,治国,平天下。”

宜安公主知丈夫意思,悄与丈夫道,“说来,苏妃娘娘在宫里素来低调,她身子也柔弱,这眼光是真好。”宜安公主这些年虽与丈夫在西宁,但同谢莫如来往颇多,谢莫如是有名的厉害人,不了解的只说她性子厉害,遇着胡太后也不让分毫的。但,与谢莫如打过交道的人方知谢莫如的手段,当年谢莫如尚在闺中就能通过宜安公主处置了胡太后的心腹嬷嬷。这些年,倒不见谢莫如再用这些手段了,可五皇子屡建功勋,至今日竟能与东宫争锋,宜安公主不傻,心下琢磨着,五皇子身边定少不得谢莫如相助的。

谢柏拍拍妻子的手。

五皇子也在与妻子说谢柏宜安公主夫妇,笑道,“宜安姑姑和姑丈的情分是真正好。”

谢莫如笑,“明白人过日子,总能把日子过好的。”

五皇子道,“介时咱们昕姐儿择婿,就得照着姑丈这样的找。”谢柏有本事当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能跟妻子处出情分来。帝都这些公主,除了文康长公主,怕没一个的日子能及得上宜安公主了。当然,长泰皇姐的日子也不错,李宣也是出名的好性子。但,李宣性子温和雅致,与谢柏比,少了丝通透放达,从宜安公主脸上那舒心甜美的笑意就能知道日子过得多好了。

谢柏的确在皇室人缘极好,别看他在外这些年,宜安公主一回来便受到了胡太后的热烈欢迎,宜安公主非但是在太后跟前儿养大的,更兼其母亲是胡太后的同胞妹妹,说来宜安公主还得叫胡太后一声姨妈。二人关系之近,可想而知。日子好坏,不是人嘴里说的,大家看就能看出来。五皇子能看出来的事,胡太后穆元帝诸人都能瞧出来。连文康长公主私下都与自己的皇帝哥哥说,“当初给宜安指婚谢家,当真是指的好。”

穆元帝对谢柏也非常满意,这些年当差用心就不提了,关键是,身为驸马,把公主照顾的也很好。宜安公主在外,又是西宁关那么个地方,说来环境自不能与帝都比,但宜安公主回来,那神态气色,言谈举止,都没有半点儿吃苦的意思。穆元帝也乐得见到一位神采飞扬的堂妹,而不是一脸苦相的公主。穆元帝心下顺畅,还有心思打趣一回妹妹,“当初你这亲事,也是朕挑的。”

文康长公主起身一福身,笑,“我就多谢皇兄啦。”她与永安侯过得也不错,不然也不能生下三个儿子。

穆元帝对自己的眼光也颇是自得,除了,嗯,大闺女与大驸马……想到糟心的吴家,穆元帝也不知刑部能审出个什么结果来。

苏不语是帝都红人,非但是一进帝都便险被砸出脑震荡这事儿,还有他刚入刑部,刑部便与大理寺、御史台三司联审南安侯被鸩杀一案,苏不语正参与其间。

苏不语是外官调入帝都,好在他做官的年头长,毕竟是能熬到巡抚的人,纵跟苏不语的家庭背景分不开,但倘一点儿本事没有,巡抚的职也轮不到他。案子刚刚开审,李钧便与太子抱怨道,“苏不语真是滑不溜手。”

太子道,“他要是个冤大头,估计苏相就不能让他来刑部蹚这浑水。”

苏不语啥样,太子没与之打过交道,可苏相的油盐不进,太子是深知的。

李钧想拿住苏不语,苏不语也不傻,他一个侍郎,虽是新到刑部,可他有个做首辅的老爹,更兼去谢家请教过谢尚书,故而,凡经他手的文书,处处严谨光鲜。当然,依苏不语的品阶,他还影响不了审判的过程,以及预知的结局。

苏不语便悄与谢柏提了,“三木之下,何口供不得?尚书大人无非是将此事扣在靖江头上罢了。”

谢柏道,“扣在靖江头上也不冤,只是,李尚书的手段,不好不叫人知道。”

苏不语微微颌首。

于是,半月后,靖江王子孙五十八人,所存着不过五人,其中还有两人生生吓疯。便是在外,早经穆元帝赦免的靖江郡主与穆七郎也在同一日服毒自尽,三司审判尚未结束,穆元帝已是勃然大怒!

☆、第319章 夺嫡之二二

不要说穆元帝怒了。

李相也知道出了篓子,连太子都问他,“如何弄死这么些人?”

李相当即一幅苦色,“臣与殿下相交多年,殿下素知臣为人的,臣活了大半辈子,岂能是来俊臣之流。臣只是命刑部速审,这些狗东西,怕是受了别人指使,故意酿出刑狱酷烈之事来陷害老臣。”李相也是在帝都打滚大半辈子的老狐狸了,略一思量也就明白了,嘴里更是说不出的苦涩,道,“殿下想想,臣就是失心疯也不能这会儿把靖江后裔全弄死。老臣这把年纪,名声还是要的。”这话虽是虚词,可说的却是实心。文人惜名,李相一直以内阁首辅为平生目标的人,内阁都是两出两进了,其为人虽有待商榷,但要面子的心是比世人都强的。今回帝都,这么急着开审南安侯被鸩杀一事,一则为了给东宫正名,太子绝没干过鸩杀南安侯之事;二则,也是想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颇有种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意思。

结果,以李相的老道,竟没把这三把火烧好,一不留神便给人钻了空子,燎到了自身。

李相到底是太子心腹,太子想他如此焦切的审案也是为了自己,不禁一叹,“太不小心了。”

“这世间哪里有不小心就弄死这许多人的,殿下想一想,世间还有谁有这本领在刑部施展这些手段?”李相恨的直咬牙,平日里瞧着悄不作声的老狐狸,不动声色的便能咬你一口。

太子微微变色,“莫不是三弟?”

李相道,“三皇子素来圆滑,此次三司会审,三皇子只应个名儿罢了。”

太子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也跟着李相一道咬牙了,“谢韬那老东西!”

谢韬谢尚书。

说来这也是帝都城一奇人。

原本,但凡尚书必入内阁的。

结果,就谢尚书例外。

谢尚书做刑部尚书多年,穆元帝才允他入阁。大家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说,这谢家定是不得陛下心意。可是吧,穆元帝就是这般奇怪,在宫里待谢贵妃不错,谢贵妃年轻那会儿,颇得圣宠哩。后来还把宜安公主指给了谢柏,总之,不能说是穆元帝厌恶谢家吧。但,谢尚书的确是做了八年刑部尚书方得入内阁为相的。只是,也不知穆元帝怎么想的,别部尚书都是时常便有调换,独这老东西,在刑部一呆二十年。

如果说谁有本事在李相的眼皮子底下酿出这般大的刑狱,必是谢韬无疑!

“往常只当谢家不过墙头草,在老三与老五之间犹豫不绝,今老五立下些许战功,谢家就能将老三一把抛开,可真真是好外公哪!”太子恨的只差将满嘴银牙咬碎。

李相沉默不语,倘不是此事必然要他解释,他不是将仇怨诉诸口外之人。官场之上,胜便是胜,败便是败。李相也不是好相与的,道,“幸而并非无挽回余地。”

太子也颇具政治素养,一掸衣袖道,“李相说的是,便是父皇,怕也不乐意养着靖江那些小崽子们的。原本,死上十个八个的也不打紧,留下一二做个大面儿便得了。”太子与穆元帝父子多年,不是不会揣摩穆元帝的心意。靖江谋逆,朝廷文臣武将,死于其手的有多少。江南那些世家大族,因不肯投降靖江而被灭了满门的有多少,不说别个,忠勇伯家里便再无一人。苏相老家皖地苏家也遭受重创,所逃出的不过是被家仆秘密隐藏起来的几个子孙罢了。这些人,能不恨靖江后裔!穆元帝能准三司审问靖江后裔,便是不准备对他们容情的。只是,刑部被人推了一把,此事,做得太急太快,今靖江后裔所剩不过寥寥数人……纵穆元帝,为名声计,也要恼一恼的。

太子温声道,“李相放心,孤常伴御前,会为三司说句公道话。”

李相先行谢过太子殿下,一双耸拉低垂的老眼中皆是掩不住的寒意凛凛。

太子与李相对圣心的判断并没有错,穆元帝恼,并不是恼他们把靖江后裔搞死,而是在短时间内搞死,此事,令穆元帝仁君颜面有失。

要知道,靖江城可是递交的降书。

当初,朝廷给靖江王族靖江大臣皆开出非常优厚的投降条件,这些人才肯降的。今,距靖江之战结束尚不到半年,靖江子孙所余不过五人,让靖江降臣做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