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第看着书,以上帝视角看着他姐姐从出生起就被周围人疯狂疼爱,一路甜甜甜宠宠宠,不要逻辑就是被宠的幸福美满甜爽人生,也看着他从出生起被人嫌弃,被人厌恶,被人无视,被人背叛的短短一辈子。
莫第脚下洇出一滩血红的泪渍,他想笑,却笑不出来,他伸手抓住那本书,拼着全力想撕烂这本设计他这一生可悲笑话的书!
一道金光却突然从书中射出,将他完全笼罩。
.....
京城,第三医院住院部。
散发着淡淡消毒水气味的房间里,几缕明亮澄澈的光线穿过蓝色布帘,落在狭窄病床的床头,将病床上少年的脸色照得愈发苍白。
一缕风吹过,少年根根分明的黑密长睫突然颤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木然无波的眼神毫无焦距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直到盯得眼睛生涩发红,才合上眼,把涌出的生理性泪水压了回去。
莫第手指尖死死地扣住手心,疼痛清晰地沿着神经层层递送过来,他却仿若老烟枪吸到好烟时畅快又着迷一般,加大了力度,让那疼痛更加清晰剧烈。
他重生了.....他居然重生了?!!
在他被暴动的精神病人活活打死,变成鬼魂,并在神秘力量下得知自己只不过是一本豪门宠文里用以衬托人生赢家女主多么受宠的炮灰之后,他重生了。
莫第狠狠吸了一口气,想将心中剧烈翻涌的纷杂情绪都吐掉,却根本是枉然。心底的愤怒悲哀与恨意狂风般掀卷呼啸,冲撞着他的脑仁和胸腔。
这时,一阵喧哗的吵闹声突然响起,伴着急躁的脚步砸进了他的耳朵。
莫第心脏猛地一跳,连忙压下心底汹涌的情绪,睁开眼侧过了头,正见一个穿着西式校服的帅气男生冲进门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试图拉他的平头男生。
莫第看着那个怒气冲冲朝他过来的帅气男生,微微一愣,心底陡然发出一声轻浅的冷笑。
这不是他高中时期的至交好友.....朱文泽么。
——那个因为喜欢莫琉瑰才刻意接近他,忍辱负重和他当兄弟,平时在外面却总“不经意”地歪曲他的行为来烘托莫琉瑰,最后大力赞同莫家人把他关进精神病院的好兄弟朱文泽啊。
莫第浅浅垂下了眼,攥住拳头,血液里的暴力分子压抑不住地涌动。
没想到莫第居然这么冷淡,而且毫无悔改和惭愧之意,朱文泽怒气更盛,三步并两步跨到莫第床前,怒声质问:“莫第你什么意思,居然毫无悔改?!你果真和伍航哥说的一样,我真是看错你了!”
“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就跟我去和琉瑰道歉,她善良又宽容,肯定会原谅你,但是你不能因为她善良好说话就这么欺负她算计她!甚至还想害她!”
他算计、迫害莫琉瑰?!
莫第听着这话只觉得荒唐可笑又愤怒,他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突然想起这是上辈子的哪一出了。
貌似是高三有次他因为喝了莫琉瑰给的饮料,不到五分钟就全身红肿呼吸不畅,差点窒息而亡,最后被急匆匆送到了医院急救。在被抬进救护车前,他问了莫琉瑰一句,是不是不知道他对可可过敏。
毕竟他当时并不愿相信一直表现得非常关心他的姐姐其实也和其他莫家人一样......并不是真的在意他。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竟捅了天大的篓子。不光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质问莫琉瑰,怨恨莫琉瑰,莫琉瑰还因为难过和羞愧,哭得晕倒了。
莫琉瑰晕倒了,他彻底成了永远不能被原谅的罪人。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不但是小心眼怨恨莫琉瑰,故意想抹黑莫琉瑰的名声,刺激她害她昏倒,甚至有人认为他是故意喝了那杯饮料,理由是他最后并没有死,还算计了一次莫琉瑰——只不过后来阴谋被众人识破了。
在他出院之后,莫家人的愤怒同龄人的嫌恶,就全部倾泻在了他的身上,冷嘲热讽指责谩骂,暴力排挤...他本就不好过的日子难过到了极点,他甚至不记得他怎么挨过的那一个月,更别说后来的高考。
前世的种种在脑海里翻折浮现,莫第压在心底的黑暗情绪不禁再次翻涌,他死死压制着,面上不显分毫,只是虚弱地睁着眼睛,看着朱文泽。
“文泽你今天怎么回事,你胡说什么?这简直是莫名其妙的污蔑!”
“我污蔑你?我哪里有污蔑你!”朱文泽没想到莫第居然还要狡辩,怒火愈旺,“你那样问琉瑰,话里话外不就是怪她,怨恨她?!莫第你是想抹黑琉瑰不关心你,还是想污蔑她故意害你过敏?!”
“我没有,我没有那么想!”
“你说没有就没有?得了吧,我们又不是傻子,你什么心思我们还不清楚么,琉瑰她简直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对你那么好还被你狠咬一口!莫第你可真够毒的!”
“我真的没有!”莫第红了眼,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朱文泽却是半点不信,眼睛盯着莫第:“你狡辩也没有用,何况我们不知道你对可可过敏,你自己总知道吧,你知道你对可可过敏还喝,莫第你该不是故意的吧。”
“我故意?!”
莫第起身的动作霍然滞住,难以置信地盯着朱文泽,眼眶瞬间红了,吸了口气才说出话:“我那几天是感冒了,加上饮料里可可不是特别多,我没尝出来才喝了两三口。你说我故意的?我再晚进医院一会儿就死了,朱文泽你说我是故意的?!!!”
“你现在不就没事儿么,很健健康康啊,这不就是一本万利的算计么?!你没事但是琉瑰可是晕倒了!”
“朱文泽你......”莫第红着眼盯着他,声音发颤:“你简直是颠倒黑白!你说这话就不觉得、不觉得丧良心?!!!”
“我丧良心?!!”
朱文泽从来没被一向温润“虚伪”的莫第这么怼过,脑子里怒火顿时啪地窜上三丈,再也不想像往常那样忍着与他虚与委蛇,冷着脸走到莫第面前,居高临下地怒视着他:“莫第你脸皮可真够厚的,居然好意思说别人丧良心?!!”
“我告诉你,你不用装了,也不用再狡辩,没人会信你!不光是你和琉瑰的哥哥爸爸妈妈爷爷,还是我们这些同学,都看透你了,其实我一直不想说你,毕竟好歹也和你当了几年朋友,但你平日里虚伪着装模作样就罢了,现在为了害琉瑰,居然狠到宁愿对自己也下狠手也要害她,你可真不是一般的狠,也不是一般的人!”
“我不是一般的狠?”
莫第手抓着床单,几乎要把床单攥烂,“朱文泽,我们朋友了三年,三年!你就这么不了解我,还是说一直这么想我?!”
“当然不是一直,我也是前不久才发现你的真面目。”朱文泽说话脸不红气不喘,鄙夷地看着莫第,伸手来抓莫第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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