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良秦抬头看了看:“有个万达影院,我就在对面。”
“看到你了。”
祁良秦愣了一下,不一会就见一辆路虎停在了他跟前。一个面色白皙头发梳的油亮的年轻男人探出头来:“还不上车,这里不能停。”
祁良秦有点摸不着头脑,他透过有些反光的玻璃看到了驾驶座上的严柏宗,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严松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祁良秦!”
这一下确定无疑了,祁良秦赶紧跑过去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叫他的这个男人是严松伟。虽然标榜是《男版潘金莲》,但是祁良秦的丈夫并不是武大郎,他虽然不如严柏宗,可也勉强算是个帅哥。
“怎么会迷路,没打车么?”
“打车有点贵,我出门都是坐公交……”
严松伟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听严柏宗问:“家里不是有几辆车闲着?”
“他不会开,”严松伟嫌弃地说了一句,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了,哥,给你介绍,他就是良秦。”
祁良秦紧张地冲着严柏宗咧开嘴,谁知道严柏宗看都没看他,“嗯”了一声,说:“见过了。”
祁良秦的脸一下子就热了,有点不好意思。他看着后视镜,里头映出严柏宗的眉眼。他觉得严柏宗的眉眼都很性感,充满了禁欲的性感,好像每一根眉毛都长的合他心意。
祁良秦有个毛病,看到帅哥就会激动,还会觉得人家都在看他。他每次上街,路上遇见帅哥,他都会各种脸红心跳地低着头与人家擦肩而过,想要被对方看到,又怕被对方看,矛盾而兴奋地走过去,然后怅然若失地回头。
他的生活圈没有帅哥,人生和帅这个词最近的距离,不过是擦肩而过的路人。如今他却和帅哥坐在同一辆车里。
“见过了?”严松伟很吃惊。
“家里见的。”严柏宗说着就开动了车子。严松伟回头看祁良秦,祁良秦说:“昨天晚上打了个照面……我当时在锻炼身体……”他脸色通红地解释了一句:“蹦蹦跳跳拍拍打打什么的……”
后半句声音小,估计前面都没听清楚。严松伟也没再问,而是指着前头一个建筑跟严柏宗说话。
祁良秦坐在后面,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呼吸。他偷偷看向后视镜,去看严柏宗的脸,完全出于好奇,想知道小说里的他究竟长什么样子。上次匆匆一瞥,他只看到个大概。夜里辗转反复的时候,这张脸却已经模糊了。
严柏宗并不是那种梳得一丝不苟的老板头,他是黑亮的短发,肤色不是黝黑,但也算不上很白,至少旁边的严松伟就比他白上几号。他有一张英俊硬朗的脸,额头饱满,眉毛浓密,眼睛深邃而威严,和所有帅哥一样,有一个直而挺的鼻子。他的嘴唇是让他显得有禁欲气息的主要部位,在车子行驶的变幻的光影里忽明忽暗,有一种冷漠的性感。他穿了一身休闲西服,里头的衬衫解开了一颗扣子,他的手指修长,搭在方向盘上。小说里祁良秦是个手控,很爱严柏宗的这一双修长迷人的手,做过许多淫迷的想象。
只是盯着这双手看了一会,他的心居然热了。祁良秦摇下车窗,扭头看向窗外。风涌进来,吹着他发热的脸颊,也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有些自恋地想,如今他的这副模样,头发被风吹乱的时候,是不是很好看,像他看过的电影里的主角一样。
这样的一张脸,又如此痴情,严柏宗为何不喜欢?
好像爱情本身并没有什么原由,一个人为什么喜欢你,一个人为什么就是不爱你,好像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事,就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为什么不爱白富美,偏偏要去爱什么都没有的灰姑娘。可能祁良秦风骚精明的个性让严柏宗不喜欢,也可能只是因为一个很简单的道理:直男有毒。
外头忽然下起雨来,但是并不大,淅淅沥沥,打在车窗上,又倏地滑下来,留下一道水痕。祁良秦关上车窗,车子也差不多到了医院。
严老太太还不到六十岁,小说里之所以这样称呼她,大概是因为作者需要营造一个豪门伦理大戏里常见的跋扈专断的封建大家长形象。她生的非常白,尽管住着院,也画着很浓的妆,只是她的头发是不太流行的卷发,看着有几分老气。
这个老太太一直拿他当空气,只顾着跟刚从国外回来的严柏宗说话。严松伟就在旁边坐着玩手机,祁良秦一个人站在窗边,傻傻地咧着嘴。
这三个人他都有些陌生,而他这个人最怕的就是和陌生人相处,他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刚把手插入裤兜里面,看见严老太太看过来,吓得赶紧又抽出来,老实且傻气地垂在两侧。
“这个点是不是该吃饭了,”严松伟说:“这都十一点了,我早饭没吃。”
“又没吃早饭,我还指望着你结了婚有人看着,一天三顿饭按着点吃呢。”严老太太说着便不高兴地瞅了祁良秦一眼,显然是怪他这个当“媳妇”的没有做好本分。祁良秦还是傻笑,但他不知道这叫严老太太看见更生气:“叫他来干什么,来医院气我?”
严松伟讪讪地笑了笑:“我平时忙,叫他来伺候你啊,反正他在家里呆着也没事干。”严松伟说着赶紧看向祁良秦:“良秦,去,买饭去,咱们午饭在这里吃。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荣华斋么,他们家百年老店,想吃得排队,还不外送,你赶紧去排着,正好雨停了。”
“哦。”祁良秦赶紧溜了出来,松了一口气,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他并不知道那个荣华斋,想要回去问严松伟,又忍住了,自己掏出手机搜了搜。
病房里严老太太喝了杯水,话都说个差不多了,气氛倒有几分尴尬。这是母亲和成了年的孩子独处的时候常有的尴尬,她看了看时间,说:“不是去买饭了么,怎么还没回来?”
“那个得排队,可能人多吧。”严松伟说着打了个电话过去:“我说你排到了么?”
电话里祁良秦声音急切:“那个……我没找到,好像在一个小区里头,我转了几圈了,你等等我去问问别人。”
祁良秦是个路痴,且有一定的社交障碍,不到逼不得已不会去问路。
严柏宗扭头看严松伟:“怎么了?”
严松伟气得站起来:“又他妈迷路了。”
严柏宗似乎想笑,嘴唇动了动,却又转瞬恢复了平静,只说:“有些人就是方向感不行,你还叫他去。”
“原来没发现他这么笨,”严松伟说:“得,我去找他。”
“我去吧,给妈买了个靠枕,忘车里了,正要去拿。”
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严老太太的脸色就难看的很了:“你看看你都找了个什么人,没文化没工作不说,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他除了床上骚,还懂点别的么?”
严松伟听到这么直白的话也有些讪讪的:“长的好看不就行了,咱们家也不缺那点钱,他原来是个餐馆送盘子的,难道还叫他接着干?”
没想到严老太太听了心里更来气,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看你找的什么人。”
“那个我也出去瞅瞅,该回来了。”严松伟落荒而逃,走到外头抽了根烟,顺带着给祁良秦打了一个电话。
“进电梯了,一会就到。”
祁良秦将手机塞进兜里,冲着严柏宗笑了笑。他是在医院门口遇见的严柏宗。
严老太太住20层,是视野开阔又安静的豪华病房。但是医院里人来人往,电梯里人非常多,尤其这一趟。电梯基本上每一层楼都要停一下,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祁良秦有些燥热,拎着东西一点一点朝角落挪,一直到靠到后面那人的身上,再也挪不动分毫,他脚后跟踩到了对方的脚。
“对不……”他慌忙扭头道歉,却发现紧靠在他背后的不是别人,是严柏宗。他道歉的话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出来了,竟莫名地害臊,严柏宗低声说:“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