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婆骇然,要追,然人已消失在街头转角。
东市人来人往,告示前围了一圈人看热闹,等着哪位勇士来揭榜。
然等了许久,无人敢应。
王先生拖着长袍进去,仰头眯眼细看榜上文字。半晌,他头略偏了偏,冲身旁的温佳禾指了一指。
温佳禾点头,往前走了几步。
告示下方空荡荡,温佳禾走出去,尤其显眼。她待要走得更近些,兵丁却伸手挡了。
“你要作甚?”
温佳禾昂首,“代我家先生揭榜。”
兵丁往后看,王先生抬手略拱了拱手,很有些名士的风采。兵丁对看一眼,撤开手,让出位置。
温佳禾只抓着告示的一角,略用点儿力气,便将之揭了下来。
立刻有一管事模样的人送了一盖白布的托盘来,打开布巾,露出摆得整整齐齐的小锭黄金。周围人发出赞叹的声音,想是被金子耀花了眼睛,但也还有人道,“有命拿钱,没命花钱啊。”
王先生随意地挥挥手,让温佳禾收了金子,无惧地跟着管事。
入燕州王府。
燕州王府,都城西北角,占据了两个坊市大小。
人闻得王府内多奇巧,能亲见的却少。
王先生入得王府门,连连惊叹。
温佳禾却小心留意,并不敢乱看乱行。
先生指着门廊处挂着一个明珠,“佳禾可知那是甚物?”
透明如同冰晶,薄透堪比水珠,放光明自比日月。
她道,“那边是传言中的电灯?”
王先生颔首,又指了指中庭丈高的假山,山中有流泉潺潺,山下有游鱼款摆。他道,“你看那处水,是怎生来?”
温佳禾想了许久,都不太想得通透。
便闻得一阵奇香,又是环佩玎珰,侧间似有女子就位。
那管事带着几个侍女来,问明白王先生的名姓和温佳禾的来处后,着令两人整衣冠,去除脸上多余的遮面。温佳禾平静地去除布巾,露出疤痕纠结的面孔来,引起一阵惊呼声。
王先生道,“我这位女学生,打小聪慧异常。只在去冬遭了些难,脸冻坏了。”
管事便有些嫌弃的模样,王先生直接甩手,“如此,咱们便走。佳禾,金子还回去——”
温佳禾便要将金子摸出来,不想侧间出来一位装扮得如同神仙一般的美貌女子,眉眼如画,皮色如雪,行走如同轻风飘摇。管事立刻称其为玉夫人,恭敬得很。
玉夫人,果然人如其名,不管是露出的皮肤莹色如玉,连气质也同白玉一般。她先斥责了管事,好言好语地向王先生道歉,再请他上座。
她态度和缓,落落大方,说话十分可亲。
王先生见她这般,又愿意为她治病了。
为了显得自己本事,也不冒犯夫人,王先生要悬丝诊脉。
玉夫人很满意,让下面人去准备。片刻后,丝线、绸布、金针,一一就位。
温佳禾便见侍女小心翼翼地将丝线栓在玉夫人的皓腕上,王先生装模作样地诊了半晌,又换另一只手。治病的人胸有成竹,有病的人也不慌不忙,眼见得日头偏了西。
许久后,王先生收了丝线,沉吟不语。
玉夫人并不急躁,只等着他言语,间或和善地看温佳禾一眼。反倒是那旁边的管事,急躁之色已经掩饰不住,眼中甚至有了些愠怒。
良久,王先生终于动了。他对温佳禾道,“佳禾,将金子还给夫人罢。”
管事的怒气终于压抑不住,呵道,“好你个王允,当燕王府是你玩笑的地方?来人——”
“慢!”玉夫人又阻拦,“无须心急,且听先生如何说。”
“夫人好气度。”王先生夸赞一声,又做出疑惑的模样,“夫人皮白如玉,面色润,目光透——”
“王允!”管事气急败坏。
温佳禾略有些紧张,只怕先生将两条小命玩掉了。不想王先生丝毫不紧张,反而不紧不慢地起身,恭恭敬敬地问,“只一事不明,还望夫人解惑。”
玉夫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王先生抬头,正对上玉夫人的目光,“夫人身体明明无病,为何连番告示召唤大夫?若身有病,王允保证药到病除,若是心病,恕王允无能。”
此言一出,只听得侧间一阵爽朗的笑声,即刻进来一高大的中年男子。男子穿着黑色的朝服,头戴冠冕,面色有些青白,身体有种养尊处优的优容。
他道,“王允先生大才,果然医术了得。”
玉夫人和管事连忙行礼,口中直呼,“王爷——”
温佳禾立刻低头行礼,鼻间却嗅到一阵浓烈的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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