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主事跪在地上:“郎君,上场前初三道他浑身无力,头疼眼昏,是有疾之症。小人不敢喂他药,怕他用药后输得太快,影响诸位贵人观看的效果。”
“愚蠢!”
主事白寇补救道:“郎君,虽这次初三未败,但并非一件坏事,他以后还可再上场斗兽,并且经此一事,想必赌他赢的人会更多。”
白铁光看了白主事一眼:“我难道不知道。”
听白铁光的语气和缓了些,白主事松了口气。只是这时,一奴仆忽然在门口疾声道:“郎君,主事,初三在斗兽场倒下了,经医士检查,命在旦夕。”
初三躺在后台的窄床上,衣裳被撕成破布,挂在身上,浑身是血,那些血刺鼻浓烈,分不清是他身上的还是那群狮子身上的。
初三浑身都在发疼,他觉得自己快死了,但是即将死亡的同时,又有一股痛意将他拉扯回来。
他听见白铁光在旁边问:“能治好吗?以后还能不能上兽场?”
初三想张口,奈何维持意识意识已经用力量,就连呼吸都几近于无,所以嘴唇的蠕动微不可见。
医者叹了口气:“初三伤的太重,想救活他得用些珍贵药材。不过即使救活,恐怕以后很难上斗兽场。”
初三听见白铁光呼吸变得愈发快了。
他心口一颤,想要爬起来。但下一秒,初三听见厌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既然如此,扔去乱葬岗,别脏了房间。”
初三的手指颤了颤,随即他听见两个陌生冷静的声音:“诺。”
…………
阿泠想着刚才那个浑身是血的奴隶,他的脸被血渍糊住,唯一剩下的只有那双浅褐色的眼神,没有战胜猛狮的喜悦,平静的近乎空洞,但那空洞之中,却有仿佛掺杂一丝希冀。
他在希冀什么?
可惜阿泠没来的及看清楚,只听一声巨大的砰,他倒了下去。
魏芊芊芊叹了口气,望着开始散去的人群,嘟囔道:“他不会死了吧。”思及此,魏芊芊的心情没那么好了,她叫了两声阿泠。
阿泠仿佛心不在焉,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魏芊芊担心地问:“阿泠,你不会是吓到了吧。”
“没有。”阿泠摇了摇头。
魏芊芊哦了一声,虽说初三倒下去有些败心情,不过她并不放在心上,就算是个厉害的兽奴,充其量也就是个讨人喜欢的乐子罢了。她牵着阿泠走出去,又说:“既然你从安县回来了,以后有空就到我府上来玩,唉,还是算了,我府上乱糟糟的,你还是别来了,还是我去将军府。阿泠,若是我经常去找你,你不会嫌我烦吧。”
阿泠实在地摇了摇头。
魏芊芊一乐,捏了捏阿泠的脸:“那好。”
两人离开兽场,走到门口,阿泠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兽场已经空了,只留下了浓厚的血腥味,在阿泠鼻端,久久不散。
魏芊芊将阿泠送回了将军府,阿泠和魏芊芊告别后,朝着院子走,将军府很大,但是很冷清,主要是因为太多年没人住过,七年前,阿泠的父亲赵大将军伤重不愈去世,阿泠当时的身体也不好,就去了偏南的地方调养身体。至于阿泠的母亲祈如长公主,阿泠父亲一去世便改嫁敬侯李崇,至今七载。
前几日,阿泠才从安县回了覃阳。
阿泠既然回了覃阳,免不得要去赵家祖墓,拜祭先人,前几日都不是适合扫墓的日子,到了翌日,终于是个合适的日子,陵墓距离覃阳城有些远,阿泠天亮出发,回程时,已经日暮西山,天色昏暗。
经过城外某山时,一条白影从阿泠跟前晃过,阿泠连忙叫马夫停车:“小白跑出去了。”
小白是阿泠养的一只猫,它很丑,白色毛发东一块西一块,浑身上下还有好几块黑色大疤痕,不仅如此,它还跛足,瞎了一只眼。性格也不讨喜,不粘人不乖巧,冷漠孤僻。
阿泠养了它四年,它爱答不理。
她下车想要将小白抱上车来。
小白在原地等着阿泠,见阿泠走近,纤细匀称的小腿一蹬,往远处去了。
如实几次,阿泠走了数百米,遇到一山包,阿泠朝着前面看过去,距离加上天光昏暗,她并看不清楚。
恰好这时,有淅淅索索的声音从山包后面传了过来,阿泠看见两个人从山包后走了出来。
侍卫见状,一下子站在阿泠面前。
两人看见背直肩阔眉目生煞的侍卫,差点软了腿。
不是心怀不轨的人,侍卫默默退下。
阿泠举高纱灯,发现他们两人穿着统一的葛衣,浑身瑟缩,她低声道了句:“可是我的侍卫吓到你们了?”
两个奴隶何时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尤其这么好听的声音还是从一个看一眼就觉得亵渎的贵人嘴里发出来的。
阿泠看见他们身上熟悉的衣裳,她下意识想到昨日那场比赛,那个叫初三的奴隶,她不由地多问了两句:“你们这么晚了,是去哪儿。”
其中一人应道:“贱奴是奉主人之命将身死之人送入乱葬岗。”
“你家主人可是覃阳白家?”
两人奇怪这位姑娘是如何认出来的,不过还是应了声是。
阿泠顿了顿,下意识问:“昨日那个叫初三的兽奴在斗兽场受了伤,如今如何了?”
两人不太奇怪贵人问这个名字,初三虽是兽奴,但许多贵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字。
“昨日晚上主人就让将初三扔到了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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