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如此一想,蛮人找上门是早晚的事情。

“怎么办?”她问。

“还能怎么办。”项桓捆好了短刀缠在腰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当然是跑了!”

宛遥让他从地上一把拽起,膝下忽的一紧,双脚猝不及防腾了空,竟被项桓打横抱了起来。正对着的窗口出去就是后院马厩,他们的马还在那里,靠坐骑杀出条血路不是没有一线生机。

项桓正要动身,臂弯猛然一沉,两只铁箍般的手死死地扣在那里不放。

“中郎将,中郎将……你不能丢下我,你别丢下我!”

梁华许是明白他的意图,几乎跪下苦苦哀求。

他一身的伤无法行动,更别说跑了,走都难走几步,现在没了侍从保护,留在此地形同一个活靶子,若不跟着他们,就必死无疑。

“算我求你了!你们带上我,带上我啊……”

项桓甩了几下没有甩开。

而门外的上楼的脚步已渐次逼近,梁华侧耳听到,语气愈发凄厉,当即给他二人磕头,磕得砰砰有声。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保证,梁家以后再不会和你们有牵扯,”他几乎是灵光一现,超常发挥,“我让我爹保举你做参将……不,做越骑将军!”

然后又紧接着去求宛遥,“……宛遥姑娘,宛遥姑娘对不起,你劝劝项公子吧。

“我知道我先前多有冒犯,但、但我也并无恶意的,你看我不是也没对你做什么吗?

“这一个月来我伤痕累累,吃了不少苦头,权当是偿债了,好不好?我还不想死……”

项桓冷眼瞥他,却又难得迟疑了半瞬,带着询问的目光去瞧宛遥。

两双眸子直直地对望,窗外的灯火在其中熠熠跳跃。

梁华要是死在这里,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即使他们能够安然脱身,梁家人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若只有项桓一个人,他必会毫不犹豫的抛下梁华,因为有她在才多此一问。

宛遥深吸了口气,话到嘴边只说:“能救便救,救不了咱们自保。”

“宛遥姑娘!”他像是受惊炸开的刺猬,近乎失控地拉住她,“你再考虑考虑!再考虑考虑,条件不够我可以再加的!宛……”

项桓实在嫌他聒噪,腾出一只手又快又狠地立刀敲在梁华颈侧,声音未落,他眼皮一翻,已然栽倒在地。

“项桓?”宛遥看着他拎住梁华的衣襟把人提起,快步走向窗边,随即好似丢破烂一般扔了出去。

听得哐当,啪啦,一系列的摧山倒树。

做完这一切,项桓抄起靠在墙上的雪牙枪束于背后,转身回来抱她。

宛遥:“这么高的地方,不会摔死吧?”

他一提气将人往胸前紧了紧:“反正留在这里也是死。”

项桓一脚踩在窗前的案几上,宛遥此时才发现今夜的冷月如此明净,寒光如水一样在二楼的墙面泼出大片的痕迹。

数丈距离矗立在脚下,连风都好像带着雷霆万钧的威力,顷刻能把她摧垮。

宛遥正要去看身后的高度,项桓忽然摊开五指,将她的头紧摁在颈窝。

“抱紧了!”

第一个字在耳边响起时,她肩胛所挨着的那片紧绷的肌肤骤然起落,随之而来的,是呼啸逆行的风。

他们似乎砸到了什么,有稻草四散飞溅,木料分崩离析。项桓死死护着她的头,就地滚了一圈,便顺势落入一堆带着豆子味儿的干草垛中。

两人挣扎着坐起来,四周是木栏围成的马厩,顶棚塌了一半斜搭在旁边,倒是组成了稳固的三角形。

而梁华则脸朝下平躺在远处,死活不明。

“你等我一下。”

项桓快步上前,拖着梁华两条腿带到马厩内,左看右看,最后发现了什么,拨开草料把人平放进去。贵公子身段修长又精瘦,塞得满满的连缝隙也没有,活似为他量身定做的一口棺木。

他们此时自身难保,肯定没法带着他跑路,只能暂时寄放在马厩里,等逃出生天了再来回收,当然前提是他能活到那个时候。

“自求多福吧。”项桓拍了拍手里的灰,起身环顾周围。

可在他打量了一圈之后,不知为何,猛然间就变了脸色。

宛遥敏感地捕捉到他神情的变化,忙问:“出什么事了?”

项桓抬起眼,满目肃然:“马不见了。”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头顶不甚清晰的传来一道撞门声,必是蛮族人已破门而入。室内空空如也,唯有窗户大开,不用想便猜得出他们是跳窗逃走的。

这帮人做事滴水不漏,既是要灭口,同样也会斩断一切放走活口可能,牵开他们的马确实是情理之中的手段。

倒下的窝棚刚好遮住楼上的视线,宛遥隐约听见男子雄厚的嗓音,说的是突厥语,她并不能听懂,不过很快屋中的脚步声便纷乱着行远了。

“他们在找我们。”项桓眉峰紧皱,警惕地倚在马厩边观察外面的动静。

目标望风而逃,蛮子首先会封锁店内出口,再下楼四处搜寻,如果没找到,最后才是安排人手往客栈外追。

换而言之,如果他们发现人就在此处,戒备便会松懈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