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2)

她推拒道:“多谢好意,不过我尚有别的事情要忙,恕不能耽搁太久。”其实是不大想应付这些高门子弟。

彭小姐大概也就随口客套两句,闻言便不再挽留,安排婢女送她出府。

项桓在门外大概是闲得快发霉,起先祸害台阶下好不容易挨到寒冬的草,顺着花坛揪了一圈,最后见四周已无草能拔,便又三两下攀到了树桠上,似乎准备再接再厉。

可刚一上树,他不知是看见了什么,坐在那儿目光专注地远眺了半晌,直到宛遥两手拢在嘴边喊他,才回过神。

少年身轻如燕,一个纵跃稳稳落地。

“这就完了?”

她抿唇一笑,颔首嗯了声,“走吧,回去了。”

一开始彭小姐留她吃饭,宛遥倒还不觉有多饿,这会儿行于宅院夹道的□□内,旁边是端着托盘匆忙闪过的下人,四周遍处不是菜香,光闻味儿她就有些犯馋了。

项桓兴许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

“你还敢跑!?”

也就是在此时,回廊下摆满精致茶花的园子里传来一阵令人胆颤的哭号。

青砖道上有个管事模样的男子似乎正在教训下人,手握的是根拳头粗细的棍子,棍风呼呼作响。

“说过多少次!公子的茶花比你的命还重要,让你认真看护,认真浇水,你倒好,把这株雪牡丹养得半死不活!”

他好像自己打得也很是疲惫吃力了,便靠着大声嚷嚷助力,每道一句都是掷地有声。

“你赔得起吗你!?便是将你卖了,也抵不过一片花瓣,要你有什么用!”

那人抱头满地乱窜,疼得痛不欲生,口中溢出的凄厉喊叫仿佛远远超过了棍棒对他造成的伤害。

而园子深处却隐约有个身影蹲在一盆山茶花前。

纵然惨叫凄厉刺耳,他也不动如山,只悠闲自得地专注于自己的花草,对眼前的这一幕视而不见,好像管事揍的不过是条狗。

“我打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打死你!”

挨打的花农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了,跌跌撞撞地跑出乱棍的包围圈,可他周身无力,仅迈了几步便实在走不动,就地打滚,正好不偏不倚滚到宛遥脚边。

“呀——”先叫出来的却是引路的婢女。

她紧张地提起衣裙,惊魂未定地往后退。

“张先生,你怎么搞的,连个人都看不住!”旋即又忙去问宛遥,“宛姑娘没吓到吧?”

静默片刻才听到人轻缓的应答:“我还好……”

在她说话的那一瞬,一直侍弄草木的年轻公子忽的转过了头。

重重花影后的姑娘有一副纤细清秀的身段,在无数馥郁芬芳中显得愈发淡雅纯净。

有的人好看,是在于皮相,肤白貌美,秀色可餐;有的人好看,是在于骨相,五官精致,不易显老。

他阅人无数,单从一个背影,略微轮廓便能大致想象出对方的相貌。

——直觉告诉他,这是个美人。

此时的长廊下。

对方冷不防来个五体投地,宛遥第一眼着实吓了一跳,没等看清,项桓已将她迅速地掩到了背后,神情戒备。

她小心翼翼地从他肩侧探出头。

这是个中年男人,瘦骨如柴,裸/露在外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有些尚往外渗血。

“救我……”

他面色极差,嘴唇泛着淡紫,形容无光,好像连开口说话都十分困难,却强撑着朝他们的方向伸出手,细瘦的胳膊挂着沉甸甸的铁环,似随时能被其折断一样。

“救救我……”

宛遥揪着项桓的衣襟,秀眉不自觉轻皱起来,解释道:“他脸色偏黑,是脾土衰败的现象。”

“尽管表面不易察觉,但肾水多半已泛滥。如果不及时医治,多半熬不过明年春天。”

知道她心善,项桓转眸看了一眼,宛遥同他视线交汇,“我把把他的脉。”

他于是让了开来,抱着胳膊守在旁边,见她轻轻执起对方的手腕。

“他脉象虚大无力。”宛遥自语着抬头,朝项桓解释,“这是肌肉精气不足的征兆,此时的皮肉对痛觉会尤其敏感,也难怪棍棒下会疼得如此厉害……”

对方的五脏六腑都已衰竭,想必此前受过不少罪。

尽管明白别人的家务事最好不要多管,毕竟还是不忍心,她皱眉轻叹地摇头:“未免过了一些……若真做错什么要惩罚,倒不如给他个痛快的。”

边上站着的“张先生”愣神听这姑娘扯了一堆鸟语,并不知她是什么来头,别的没听懂,反正只悟出个“你们这帮人太狠毒”的意思来。

当即挽起袖子不满道:“你谁啊你?多管什么闲事呢!小爷教训下人,用得着你废话?”

第62章

项桓素来是当惯了打手的, 很有自觉地上前一步,正活动手腕筋骨, 还没等露个凶相, 斜里忽然有人迅速而来,抬脚便将那位“张先生”踹倒在地。

“大胆恶奴!谁许你在府中行凶的!”

说话的是位锦衣公子, 看年纪大概近三十,生着一双丹凤眼, 平白让五官显得过于阴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