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底下哀嚎,“怎么这样还没说完呢!我哪儿不好啊大舅子……”
“大舅子”被他嚎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举起刀,“别嚷嚷,再嚷我揍人了!”
夜风清冷,寒霜无孔不入。
宛遥缩在项桓背后借他的身体遮风,耳边却静听着四周人语纷繁,觥筹交错,像是太平盛世,人间祥和。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了一下,因为觉得铁锤不便于携带,改成了刀】
最后一章日常群像!
前面十来章的内容可能偏舒缓种田一点。
下章开始走剧情收尾啦br />
大头是不可能有西皮的←_因为他的头太大了!
还有死的那个戴面具的不是桑叶,不要怕……
我是一个热爱和平的作者!没错就是这样!
第102章
昨晚吃到后半夜, 众人都喝得有点高,一帮大老爷们勾肩搭背的睡在一起, 满地像个乱葬岗, 也不知是怎么散场的。
宛遥因为是姑娘家,倒免去了被灌酒的折腾, 照旧维持着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天还没亮, 便在厨房里帮着煮些醒酒汤了。
难得一天清闲, 项桓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甫一睁眼, 屋内已经有人在小火炉上烹起了热茶, 浅蓝色的一道倩影, 看得人双目很是舒服。
项桓不知道宛遥已经来了多久, 却也佩服她能有这样的耐性,能够安安静静,一言不语地在屋里等着自己。试想倘若换成他, 只怕早就坐不住要干点什么来磨爪子了。
“醒了?”宛遥并未抬头,揭开盖子往碗里加了一瓢滚水,“脑袋疼吗?把酸辣汤喝了会好受一些。”
四周弥漫着温热的水汽。
少年抱着被子懒在床上,一双还没睡醒的星眸散漫地打量着对面的姑娘, 本能地要随口作死, “给本将军端来。”
然而迎接他的没有汤,是一张厚实的坐垫,结结实实的糊了一脸。
项桓已经习惯了她偶尔这般不疼不痒的回击, 觍着脸笑,把垫子从自己面前抽开,“宛遥,我发现你最近的手劲儿越来越大了。”
“你如果不招惹我,我力道还能再小一点。”
到底是好脾气,虽然身体力行地鄙视他,宛遥却也还是将汤碗拿了过来,挨在床沿坐下。
少年翻身而起,得寸进尺地开口:“都端到这儿了,不妨喂我吧。”
宛遥慢条斯理地扬起手:“信不信待会儿我就照你脸上泼过去。”
后者眨了两下眼睛,厚颜无耻地把碗接着,眉峰轻挑,“不信,你肯定舍不得。”
茶水尚在沸腾,宛遥留他在原地喝汤,自己则坐回去捅了捅火炉,初春的风还是很冷,顺着缝隙溜进来,把炭火里吹出明亮的星子。
项桓注意到她总是看着窗外出神,像有心事的样子,遂放下碗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宛遥手中还拎着火钳,目光却很飘忽,“这场仗什么能结束。”
他正要开口的动作骤然凝滞,很快便沉默下来。这个问题的确非自己所能回答,项桓于是只捧着只空碗,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勺子在其中敲动。
忽然,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项桓:“谁?”
“大魏的皇帝。”宛遥若有所思地颔首,“很久之前我曾经被他召去宫中住过一段时间,小有些接触。
“我说不清那种感觉……”
至今回想起沈煜当年的言行举止,回想那张阴郁寡笑的眉眼,她依然感到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毛骨悚然。
“他像是,对所有人和事都漠不关心,却又藏着许多情绪在心里。我看过他的眼睛,总觉得那是一个很孤单的人,他甚至连自己的亲眷都不爱。我不清楚历代的帝王,但一个人,真的能冷漠到这种程度吗?”
项桓不以为意地把碗搁在床头,拾起靴子往脚上套,“坐在高位的人都是这样的吧,顾及的事情多了,人就开始疑神疑鬼,便如我最近看将军,也觉得他越来越孤单了。”
季长川占了南边的半壁江山,却一直只专心打仗,半点没有别家造反首领那种要自立为王当皇帝的迫不及待,什么六部、丞相、内阁一概不设,顶多让他身边的参军和当地知府一块儿打理琐碎事务,哪怕属下忙成了陀螺,也依旧对称帝之事只字未提。
宛遥怅然地捧着茶杯搁在自己膝上,“你说将军今后也会变成这样的人么?”
“谁知道呢。”
项桓的靴子才刚穿好一只,屋外廊下脚步声急促,似有何人匆匆而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挡了大门过半的光线。
“将军!”
来者一身绛红军袍,看装扮应该是他麾下的亲兵。士卒一肚子的话刚要说,眼见宛遥在里面,顿时又颇识时务的闭了嘴,颤巍巍地打量项桓的眼神,担心自己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少年一颔首,示意他无妨:“什么事,讲。”
“启禀将军,驻守曲州恩阳一带的虎豹骑不知怎么的,接连出现高烧不退、咳嗽不止的症状,已经倒下数十个兄弟了。”士卒迟疑地抿紧唇,“听军医那边传来的消息,只怕是……瘟疫。”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项桓和宛遥的脸色皆是一变。
“等着,我换衣服。”他迅速抄起床尾的衣袍,往肩头一披,吩咐道,“去帮我备马。”
士卒应声退下。
宛遥随即起身,“我跟你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