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紫,来帮个忙。”
一旁的丫头回过味儿来,压低声音:“小姐!”
“没关系,娘反正也不在。”书辞宽慰她,“有事我担着。”
顿了一下,又拍拍她的肩补充,“担不住的时候,就靠你背锅了。”
“……”
*
柴房边紧挨着一间仓库,堆的都是杂物,窗户常年不开,蒙着厚厚的灰尘。
屋子里生起炭盆,温度才稍稍缓和了点。地上的热水冒着白气,书辞将巾子涮了涮拧干,正要往人脖颈上擦,对方像是本能反应,猛地睁开眼,掌心死死扣住她咽喉。
这见面礼委实别具一格,力道掌控得刚刚好,不至于丧命,却又让人没法喊出声来。
等看清了,他才一怵,缓缓把手收回去。
“是你……”
大约是冻太久,嗓音沙哑得厉害,乍然出声像是敲了口破鼓,实在不怎么好听。
书辞捂着脖颈缓了口气,把他手拿过来擦洗上面的血污,“早知道你这么精神,我就不救了。”
“对不住。”方才的动作不免牵动伤口,他哑声道,“习惯了。”
书辞抬眸瞅了他一眼:“跑江湖的?”
面具人一顿,语意不明地嗯了一声。
“怪不得都是刀伤。”
清洗完了胳膊,她拿起手边的药瓶,特地扬了扬:“治伤的,没掺毒。”
听得出这话带了讽刺,他张了张口,最后也没说什么。
药粉洒在痛处,起先火辣辣的刺疼,而后便渐渐感到清凉,书辞一面包扎一面留心他的表情:“要是难受就告诉我。”
“没事。”
见他目光打量起周围,她在旁解释:“是旧屋,家里的厢房不能让你住。这里虽然简陋,好在不漏风,过会儿我拿床被褥来,晚上不至于太冷。”
他倒不很介意,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多谢。
因为天寒,衣衫和血肉几乎连在了一起,书辞不敢用力,但这样不干不脆的,反倒让人不自在。
面具人强撑着靠在墙上,平息了一会儿便去取她手上的药瓶,“自己来。”
比起书辞,他倒是对自己下手挺狠,抽出腰刀,两三下划开衣袍,面不改色地把烂肉剃掉。
不过有面具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面不改色。
书辞看着怪瘆人,挪了一步往外走,“我去请个大夫。”
他神情终于有了变化,蓦地抬头:“别去请大夫!”
她好心提醒:“你伤得不轻。”
“小伤,不要紧。”
见他如此坚持,书辞也就不强求了,毕竟请大夫还要额外出钱。她搓手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是被仇家追杀的?”
面具人忽然放下刀,不答反问:“如果是,你准备把我交出去?”
心眼还挺多,书辞无所谓地低头收拾:“找不过来便罢了,找上门就给他。”
听到这话,他苍白的嘴唇难得弯了个弧度,轻笑一声,短刀在掌心挽了个花收入鞘中,哑声道:“不担心我是个坏人?等病好了,杀你灭口。”
“你可以恩将仇报。”书辞叠好帕子,“我不能见死不救。”
闻言,他禁不住抬眸多看了她两眼。
这姑娘年纪不大,约摸十四五岁,姿容清丽,穿着一身白红袄裙,厚实的斗篷罩在肩头,青丝上缠着发带,却不见钗环。
书辞正巧也在琢磨他,那张银色的面具做工十分精致,眼眶的位置细长幽深,透着神秘。她捏着下巴思索,忽然朝前伸出手……
“啪!”
没等靠近,腕子就被他飞快捉住,触感很冰冷。
她奇怪:“不能看吗?”
面具人轻轻松开,似乎在犹豫:“不好看。”
“是长得丑?还是因为脸上有疤?”
选项给得太吝啬了,无论哪一个,承认了都挺伤自尊的。他抿住唇,半晌只是重复:“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