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2)

吴寿祥一脸警惕:“你想干嘛?”

我心里想着胡浈浈,抱着幻想,现在眼睛能看到东西了,能不能见到她呢?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想看看这个狐狸成精的丫头长得什么样子。要不然心里痒痒着,回去也过不安生。

当然了,这话不能说给吴寿祥听,我编了个借口,想亲眼看看昨晚在什么地方度过的。

吴寿祥一百个不愿意,说什么也不带我去,他跟我说,昨晚我在狐仙的宴会上,能活着回来已属侥幸。人妖殊途,那地方不是说你想去就能去的。要是人人能去,何必弄成禁区呢。

他说你要真想去看看,就得等日后修行有成,还要找高僧在你身上刺经,这样才不能被阴邪妖物所扰。

后来说的我有点不高兴:“那吴大叔你怎么能去?”

吴寿祥“嘿”了一声:“你能和我比吗?”他脱了衣服,里面是背心,露出光光的两条手臂,我看到在他的右臂上果然有经文,细看是繁体字,这些字大小不一,呈艳红色,极有规律的排列,最大的几个字是“观自在菩萨”。

吴寿祥把衣服穿好:“这叫般若波罗密多心经。狐仙道场很邪的,经常行走这里,免不了和精怪打交道,常接触如果没点修行,没有法力护持,时间长了很容易发生意外。小冯,你要真想去狐园,光明正大去和那些精怪打交道,那就好好修行吧。”

我只好打消主意。我二十来岁,也见过一些女孩的,可谁也没有胡浈浈留下的记忆如此深刻。我们没什么肌肤之亲,无非就是拉个小手,可她昨夜为了我,出头力劝胡三太奶的那一幕太感动人了。

我咂咂嘴,只得跟着吴寿祥出来,往前殿去。我本来还想回默园,和那个一面之缘的胖子道个别,想想算了,真要刻意道别,反而破了这个缘起缘灭的气氛,和胡浈浈一样,日后若有缘,定会相见。

到了前殿,在吴寿祥的指点下,我给九尾灵狐上了三炷香。毕竟到它的道场,又是悟道又是听琴,这也是受人家狐仙的恩泽,要感恩。

等了一会儿,程实从山下来,他看到我,有些愕然,随即笑:“气色不错嘛,看样子挺顺利。”

吴寿祥把昨晚我鬼遮眼被带到狐园听琴的经历,简单说了一说。程实没有细打听,点点头说:“不错不错。小冯,你现在已经可以出师了,但在下山之前,我要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我严肃起来:“程老师请问。”

程实说:“这一路行来,你听了我的经历,又到默园去抄经,而后又有通灵一夜的异事。那我要问问你了,你说智慧从何而来?”

我愕然,想了想说:“这个问题太大了吧。”

“或者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程实问:“你怎么想就怎么说。这个问题的关口不在问题本身,而在你,你就是答案。”

我站在大殿上,身边是吴寿祥和程实,背后是九尾灵狐的神像,周围寂静无声。我想了想说:“人的生活是要从痛苦中找到意义,智慧是从痛苦中得来的。”

吴寿祥和程实相视一笑。

程实说:“有慧根。虽偏激,却也不失灵性。我给你讲个故事,当年印度有一位王子,锦衣玉食,忽然有一天他在宫殿里听到了某处有女子弹着神秘的曲子,他顺着声音找过去,在高台上看到一个蒙着面的女子正在弹奏古音。那女子告诉他,这首曲子来自于遥远的国度,她正在回忆着自己儿时的家乡,群山,湖泊……王子完全着迷了,听了很久,说这首曲子里有一种东西是他从来没听过的。女子告诉他,那是苦难,也叫痛苦,是人的生老病死、是人的背井离乡、是人的妻离子散。后来这个王子由此契机,开始领悟苦难的真谛,其后有大成,他就是释迦摩尼,佛陀。”

我听愣了,回想起昨夜的琴声,竟然不知不觉眼圈红了。

程实拍拍我:“小冯,这就是风眼婆婆需要的答案,你悟到了。”

第三十二章 磨练

辞别了吴寿祥,我和程实离开了九尾灵狐的道场,一路回到程家。

程实跟我说,不留你了,你尽早回去吧。说着,他到房间里打开立柜,取出儿子程海的遗照。

“这个你拿着,待你打窍之后,自会得到我儿子的护佑。到时候他会帮你。”程实说:“小冯,我希望你修行大成,日后这也算我儿子的功德,他也能谋个好的归宿。”

我接过遗照,小心翼翼把它放进包里。

程实拿家里的酒,敬了我一杯,我们互道珍重,我离开了程家。一路风尘仆仆坐着火车,回到了村里。在家略作休整,我和爷爷打了招呼,又马不停蹄去了赵家庙。

到了风眼婆婆家的门前,我整整衣服,敲了敲门。时间不长,红姨开了门,看我回来了,她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小冯,是不是成功了?”

“你怎么知道?”我疑惑。

红姨说:“感觉你的精气神和以往不一样,再说了如果你没有成功,也不会再登我们的门。”

我嘿嘿笑,没说什么,红姨带着我进到堂屋,先去跟风眼婆婆打招呼。时间不长她匆匆回来,笑着对我说:“婆婆要见你。”

我进到里面的居室,风眼婆婆正坐在摇椅上前后摆动,做个手势,示意红姨出去,屋里剩下我们两个。

“怎么样了?”风眼婆婆问:“听你的脚步声,没有以往的沉重和焦躁,这些日子是不是有什么领悟?”

我拱手,毕恭毕敬地说:“婆婆,这些天我去找了大孤山的程实程老师,有过一番经历,对你的问题也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得到了我自己的答案。”

风眼婆婆吧嗒吧嗒抽烟:“那你告诉我,修行的目的是什么?”

“人之不如意十之**,生在红尘便是受苦的开始,这也是人生的意义。其实人活着本身就是修行,出马搬杆子只是体悟修行的一种方式,和行走坐卧是一样的。修行的目的,其实就是要明白一件事。”我说。

“什么事?”风眼婆婆停下烟袋。

“人选择不了自己从何而来,却能选择自己所做之事,能够选择自己向何而去。修行就是明白自己此生的目的。”我说。

风眼婆婆沉默片刻:“如果我不满意这个答案,再一次拒绝了你呢?”

我笑笑:“修行依因果缘法而行事,求不来就不求吧,顺其自然。”

风眼婆婆冷笑:“你说的这些都是程实那老东西教的吧,是你自己想的吗,是不是就为了应付我,才想出这么一套嗑。”

我心平气和地说:“凡事不为回答问题去做,也不为回答问题而不做,上面的话都是我这些天来的所思所想,并不是应付你才说的。”

风眼婆婆冷着脸,又抽着烟,半晌没说话,屋里气氛极为压抑。

忽然她展而一笑,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冯子旺,给我老太太跪下。”

我一怔,忽然明白什么,赶紧跪在她面前。

风眼婆婆道:“冯子旺,你很有灵性,来历也自是不凡,和我身上的老仙儿有极深的渊源。如今听你这番话,我相信把堂子交给你,是值得放心和信赖的。你且记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出家仙自有出家仙的规矩。当年胡三太爷立下六重条十八轻条的规矩,你出堂之后不要违反,否则你和老仙儿都会面临灭顶之灾,这些规矩在你出堂的时候,我自会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