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哈哈笑,气氛轻松了很多,老张又开始吹牛逼,说大青山长着各种稀罕的植物,有什么药效。
这次风波过后平静了几天,大家看确实没什么问题了,胆子这才放大,该值班的值班,该巡山的巡山。
这天我和老张巡了一天的山,风越来越大,走山路非常费劲,吹得脸生疼。说来也倒霉,走到一处山涧的时候,地上积有沉霜,这叫一个滑,我没注意顺着山坡滚下去,一直掉到沟里。好半天才在老张的帮助下爬上来,狼狈极了。
回到驻地的时候,我累的跟死狗差不多。晚上草草吃了饭,勉强和他们打了一会儿扑克,我眼皮子黏在一起,头一下一下点着,困得不行。胡头儿笑话我,说我是点头鸡,让我早点回去睡。
我迷迷糊糊,深一脚浅一脚走回宿舍,草草洗了脸洗了脚,脱了衣服上床。还是被窝暖和,外面狂风肆虐,被窝温暖如春,真真舒服死个人。
我闭眼准备入睡,忽然闻到一股香气,勉强睁开眼,看到床头柜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些花瓣,粉红粉红的。我立马想起老蒙曾经说的入睡花。
怪了,这是谁放的,专门要来改善我的睡眠吗?
我也没多想,实在太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不知怎么变成一个女人,正在婚纱店试婚纱,对着镜子扭扭捏捏的。后来,好像出了什么事,我的婚纱弄脏了,拿去洗。我这个生气啊,对着镜子也不好好化妆了,化的乱七八糟,跟个小鬼似的。再后来,来了个男的,应该是我未婚夫,我对着他一通发泄抱怨。
这男的也不说话,径直带着我出了店,外面停着车,他让我上车。
这辆车一直开,一直开,外面的天空昏暗压抑,像是阴雨天。两边的路也是极荒凉,出现数百座野坟丘,若隐若现在荒野之间,四周灰蒙蒙的。
我的未婚夫聚精会神开着车,面无表情,我昏昏沉沉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外面的野坟。
这时薄雾弥漫,隐约看到前面出现一个很荒凉的村庄,家家户户都没有人影,像是荒置了很久的样子。我还问未婚夫,这里的人都哪去了。
未婚夫冷冷说,在祠堂里,你去看看。
车子进了村,七扭八拐停在一个老式的祠堂前。这座祠堂黑瓦白砖,形式奇古。我懵懵懂懂跟着未婚夫进到里面。进去是天井院子,院子里站满了人,都是要饭的。穿的破衣烂衫,拄着棍子拿着破碗,看到我之后,全都挤过来讨饭。
我吓得两条腿发软,回头去看,未婚夫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祠堂大门紧紧关闭。那些要饭的伸着手要钱要饭,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天空乌云密布,云层厚重如铅,压抑得让人崩溃。
我的情绪很快就失控了,朝着他们大喊大叫,不知道怎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昏黄色的天空,挤挤压压的人……我突然从梦中醒了。睁开眼盯着黑暗的天花板,好半天没缓过神,整个梦境压抑又逼仄。
我嘴里发干,披了件衣服趿拉着拖鞋下地喝水。看到对面的床上空空,曹元并不在睡觉。怪了,这都几点了,今晚值班也不是他啊。
我觉得不对劲,穿上衣服开门出去,外面非常冷,山风巨大,吹得窗户嘎吱嘎吱乱响。
我看到值班室亮着灯,悄悄走过去,顺着窗户往里看。值班的是胡头儿,他正坐在椅子上,背对窗户正擦着土铳,时不时端起枪对着墙瞄准,从侧面看过去,他的脸色极为狰狞。
我有些害怕,心想明天赶紧让他把枪锁到库里吧,别一时冲动,拿着枪再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我蹑手蹑脚走过值班室,路过厨房的时候,发现里面有嘻嘻哈哈说话的声音,我没敢露头,藏在门后侧耳听着。
里面传来小厨师的声音:“曹哥,你真那么干了?”
“哈哈,我讨厌他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跟你讲,你没来的时候他就装病人装死狗,没怎么上班,整天躺着睡觉,恨得我牙痒痒。”曹元说。
我心里一咯噔,说我呢?
小厨师说:“那种入梦花必须少量放才可以,如果多了就做恶梦。”
“哈哈。”曹元说:“我在他的枕头里藏了很多,吓死他,让他天天晚上做恶梦!”
我气得肺都炸了,我说嘛,今晚怎么怪梦连连,原来是这俩小子干的。
我恨不得当场进去,想了想还是忍住,先回去把证据找到,然后全扔他们脸上,拼死也得干这一架!
我没有惊动他们,蹑手蹑脚往回走,正要回去,忽然听到房子后面有声音。两栋房子中间有条阴暗小路,我顺着小路走过去,趴在墙后往外看,看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老张提着一个桶,手伸进桶里,淋淋漓漓沾出一些液体,顺着圆圈走,边走边洒。在这个圆圈中间是胡头儿养的那条狗,大傻。大傻蹲坐在地上,两条前腿立起来,像人一样在作揖,天边挂着一轮血红的圆月。
我看的目瞪口呆,今晚怎么处处怪异?
我没敢惊动他们,悄悄退回来。回到宿舍。我没敢开大灯,点开床头的小灯,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抄起枕头,把拉链拉开,里面“扑棱棱”掉出很多粉红色的花瓣,果然是入梦花。
我气的都快晕过去了,好你个曹元,老子跟你没完!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正要捧着这堆花瓣去找他算账,忽然看到从枕头里滑出一样东西,黑糊糊的,大概一指来长,什么这是?
我拿起来看看,我拷,这是一根人的手指!
我赶紧扔到一边。漆黑的手指扔在床上。好半天,我鼓足勇气拿起来看,手指摸上去黏黏糊糊,像是抹了一层蜡。
莫非这也是曹元的恶作剧?把一根蜡烛做的好像手指一般,专门吓我。
这小子多坏吧,亏我还叫他曹哥。
我捡起手指看看,越看越腻歪,随手扔在一边。我抱起花瓣往外走,想找曹元算账,忽然想到一件事,小厨师来林场没几天,怎么就和曹元打得火热,两人还商量着恶作剧,好像有点不合常理。
看着这小厨师挺厚道的,没想到也是一肚子歪心眼。好!趁这个机会,把两人干服,我要立立威,再不反击不行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小鸡仔。
我正要出去,谁知道曹元回来了,他晃晃悠悠走路发飘,手里握着个二锅头的酒瓶子,来到我面前嘻嘻笑:“没睡呢?”
我冷着脸看他,心里转了一百八十个心思,心想怎么搞他,还要他心服口服。
曹元打了个酒嗝:“洗澡不?”
“什么玩意?洗澡?”我愣了,随即暴怒:“洗尼玛的澡。”
曹元嘿嘿笑:“洗澡不,洗澡不。”说话就跟复读机似的。我气得火冒三丈,正要把手里的花都扔出去,曹元忽然抬起手,用手里的二锅头白酒瓶子狠狠砸过来。
这瓶子极厚,钝角很硬,正砸在我脑袋上,我头一疼,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