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发生了什么,当事人秦倾也是非常迷茫的。
她只记得当时司机开着车送她去慕氏接慕秦川,可是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他们正常通行,结果却跟一辆横向冲红灯而来的车重重撞上,再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
秦倾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可是却不是病床,而她身处的房间也不是病房,反而是一间卧室,一间宽敞而简约的卧室,而卧室里的陈设是她全然陌生的。
秦倾回过神,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肜。
她身上的衣物都还在,包括鞋袜,除了撞车时额头撞到前面的座椅而产生的疼痛感之外,全身上下再没有受伤的感觉。
秦倾检查完自己,随后便抬起头来,正仔细观察着自己身处的这个房间,觉得惊疑不定之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秦倾赫然一惊,转头看去,却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眼神清冷的陌生男人站在门口瞥了她一眼,随后就关上门转身出去了。
秦倾呆滞了片刻,随后下了床,走上前去,有些小心翼翼地试着转动门把手。
门非常顺利地就打开了。
秦倾心中忐忑,缓缓拉开门,往外一看,入目却是高高的天花板以及面前的一排扶手栏杆。
这是一间别墅,而她现在,正身在别墅二楼的某个房间。
秦倾心里忽然就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楼下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秦倾缓缓走到栏杆旁边,扶着栏杆往下面一看,却呆住了。
楼下坐着四五个男人,而刚才在房间门口看她的男人此时此刻也正在楼下,站在坐在独座沙发上的男人旁边,低声说着什么。
坐在独座沙发上的男人忽然就抬起头来,往楼上看了一眼。
这一眼,便正好与秦倾的目光对上。
秦倾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脚都忍不住退了一步。
楼下那个男人,是宿修远!
她震惊、彷徨、愤怒而又不安,种种情绪交集在一起,却都在想起颜语和孩子的那一瞬间平静下来。
宿修远既然将她抓到这里来,却又没有对她绑手绑脚或者蒙上眼睛,说明他对她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况且,有慕秦川在,宿修远应该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将她抓来?有何所求?
秦倾想不明白,呆了片刻之后,她再度看向了楼下,随后寻到楼梯的方向,转身走了下去。
客厅里原本坐着的几个男人已经散去了,只剩先前那个眼神清冷的男人坐在宿修远对面,看着秦倾一点点地走下来。
宿修远坐在宽大的沙发里,依旧是从前温文尔雅的模样,一只手放在膝头,而另一只手则自然地放在身侧,看着秦倾走下来,他微微一笑,“弟妹,坐。”
秦倾很反感这个称呼,“请不要这么叫我。”
想到自己曾经尊这个人为大哥,这个杀害自己哥哥的凶手,秦倾便止不住内疚和愤恨的情绪,尽管这会儿,那样的情绪已经平息了很多,却依旧还存在骨子里。
宿修远不以为忤,依旧是淡笑着,“一个称呼而已,何必这么认真?”
秦倾就站在离他不近不远的位置,也没有按他的邀请过去坐,只是冷眼看着他,“你把我抓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没什么大事。”宿修远淡淡道,“只是很久没见秦川了,想找他过来见一面。”
秦倾闻言,心里微微一震,下意识地就想去找自己的手机打给慕秦川,可是一伸手,她才发觉自己身边根本没有手袋,自然也不会有手机。
“他没来之前,你打算一直这样站着?”宿修远又道。
秦倾咬了咬唇,“你想让他干什么?”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知道太多,其实没有好处。”宿修远微微一笑,“有时候知道得越多,人只会活得越痛苦,不是吗?”
秦倾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淡淡道:“是啊,比如你要是不知道警方现在正在抓你,也许真的会轻松很多,照旧逍遥自在地过自己的日子。”
宿修远还没有开口,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却猛地从腰间掏
tang出一样东西来,“啪嗒”一声之后,对准了秦倾的脑门,“你活腻了是不是?”
秦倾看着自己眼前那个黑黝黝的小小的洞口,心跳一下下地变得慢了起来。
也不是不害怕的,她还没有理智成熟到面对枪口也可以云淡风轻,镇定自若。
“老四。”宿修远忽然低低喊了一声,“收起来。”
那个男人听了,眉心微微动了动,尽管满目清冷,却终究还是听了宿修远的话,收起了那支枪。
宿修远这才又看着秦倾开了口,“我看过你之前写的那篇报道,针针见血,真是不错。”
“谢谢。”秦倾淡淡回答道,“因为都是肺腑之言。”
宿修远轻笑了一声,“我就说秦川没找错媳妇儿,还真是有胆识有见地。”
“我却觉得他交错了朋友。”秦倾针锋相对地回答道,“一个坏事做尽的人,无论有怎样的性情,其实都不值得成为朋友。”
出乎意料的是,宿修远竟然点了点头,低头微笑起来,“你说得对,也许他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就是交了我这么一个朋友。当初跟我相交的时候他可能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绑架他最心爱的女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秦倾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想要他帮我离开这里。”宿修远依旧淡定自若地微笑,“你猜,他会不会帮我?”
“你做梦!”秦倾有些恼恨地回答道,“你做了这么多犯法的事,肯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不会让他帮你的!”
宿修远轻笑一声,道:“你在我手里,恐怕到时候由不得你做决定。”
话音刚落,门口忽然响起门铃声,秦倾蓦地一惊,脸色随即变得苍白起来,凝眸看向门口。
那个被宿修远唤作老四的男人站起身来,走到了大门口,打开了门。
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人时,秦倾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
不是慕秦川,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手中还拎着一个药箱,一副专业人士的派头。
“老大,涂医生来了。”那个老四带着这个男人走进来,对宿修远说道。
宿修远低低应了一声,坐在那里没有动。
那个涂医生便自己上前,弯腰站在宿修远面前,一点点地解开了他身上的衬衣扣子。
直至宿修远的衬衣被解开,秦倾才看见原来他肩头有伤,而且似乎还不是什么轻伤,因为他那只手一直都没有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