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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金秋时节,桂花树开遍,清香漫溢着整座卞城。

红色的枫树叶和金黄色的银杏树叶混杂着,铺垫在道路上,像一幅明艳至极的蜡笔图画。

卞梨坐在路边的小板凳上吃肠粉。

粉嫩的熟虾仁藏在白色的粉皮之间,筷子一拨,就是惊喜。醋和辣,一样也不少地加在了盘子里。

贺菲菲坐下,在卞梨对面。

“周日生日怎么过?”她问。

卞梨摘下一只耳机,双瞳微微睁大,透着一些茫然。

贺菲菲便又重复了遍:“这周日,不是你生日吗?打算怎么过?”

“就跟以前一样过吧。”卞梨捻着白色的耳机线,淡声道。

以前都是叫上几个朋友去饭店吃一顿。

“那……余漾知道你生日吗?”贺菲菲问。

“不知道。”

“我以为你们很熟了呢……那你有和她说么?”贺菲菲扶额。

卞梨摇了摇头,“我觉得没必要,她太忙了。每次上完课就走了。”

“也就是说,两个月的补课快结束了,你们都没一点儿进展?”贺菲菲诧异。

卞梨不语。片刻后,垂眸,背上书包站起身。

“骑车。去学校。”

-

两人刚好踩着早自习的铃声进入教室。

一拉开凳子坐下,卞梨就懒洋洋地把脑袋埋进了语文书里。

贺菲菲散漫地背着书,余光瞥见老李正站在后边,盯着卞梨圆圆的脑壳。

于是急忙抬高音量,同时捅了下卞梨。

却毫无回应。

“卞梨。”老李背着手,“刚夸你几天,结果老德行又犯了?又不认真背书?”

卞梨说:“今天有些不舒服。”

“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行了,我懒得管。随便你吧。”

说着,他就从后门走了出去。

下课的时间,卞梨照旧在书本上画一些乱七八糟的图案——把老李画秃了。

前排的男生把凳子往后退了退,转过了头,犹犹豫豫地开口问:“卞梨,你是不是喜欢余漾啊?”

“你怎么知道的?”卞梨懒散地勾着线条,眼也不抬地反问。

“《蓝色港湾》也就粉丝会去看了。”男生笑答。

“哦?”卞梨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男生悻笑一声:“听说余漾元旦会来我们学校演唱。”

卞梨笔一顿,拉扯出一长条痕迹。

“哪来的消息?”

“我爸学校主任,每天的元旦文艺晚会都是他组织的。昨晚吃饭时提了下。还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回事,怎么会喜欢余漾呢,演技又不好……”

男生比划着,绘声绘色地形容着,镜片上反射着教室的长管灯光,说到了兴头上。

卞梨很安静坐在那,不发一言地听着。

贺菲菲回来了,把一个巴掌拍在男孩的背上,“说啥呢?”

她大咧咧坐下,又用余光去瞥卞梨疏冷的神情,棕色鹿眼里暗含着锐意。

捏着金色钢笔的指尖已经泛出白色。贺菲菲怕她下一秒就要把那不知好歹的男生推翻在地,急忙打断了男生的话。

卞梨鸦羽似的长睫毛扇下,投出一片灰影:“元旦吗?”

“唱的什么歌?”

“大概是叫《水星》吧?”男生想了几秒,确认说,“应该就叫这名。”

“谢谢。”卞梨朝男生笑了下。

男生脸色一红,转回了头。

贺菲菲不屑地嗤笑一声。

过了会儿,教室前门有人喊:“卞梨,有人找你。出来下。”

门外站着高瘦的郑西桥,背着夕阳,肤色印得有些黑。体育生不在本班,卞梨和他交集很少。

他穿着红色的球衣,额发湿透,一手把篮球抱在怀里,潇洒的模样吸引了走廊很多女生的目光。

“卞梨。听说这周日你生日?”郑西桥脸上挂着爽朗的笑。

卞梨点了下头,背脊懒散地靠在墙上,甚至懒得抬眼看人。

郑西桥从身后掏出一盒巧克力,“送给你,生日礼物。”又问,“你生日在哪儿过呀?”

卞梨双手垫在背后,闻言,笑出了声,嗓音轻柔动听,勾得郑西桥眼眸微深,喉结滚了滚。

“拿去呀。”他把巧克力硬塞进卞梨怀里。

“不用了。”卞梨说,“我不过生日。”

说完,就转身想回去教室。

胳膊却被郑西桥强行拉住,男生低沉的调笑声在背后炸响。

“卞梨,你装什么啊?之前故意把水洒我衣服上,搅黄我的恋爱,故意招惹我。”

“你现在,又在装什么纯呢?”

卞梨困惑地眨了下眼,后知后觉想起了某次在水房接热水时滑了一跤,所幸当时手臂撑在墙壁上没摔地上,不过杯里滚烫的水却洒了一个人满身。

那个人,就是郑西桥?

“我道过歉了。”卞梨打掉郑西桥的手。

“那哪里够?”他把那盒巧克力随意搁置在窗台上,捋了把头发,汗水快溅到卞梨脸上。

卞梨嫌恶地后退了一大步,靠在门框上,面色冷淡,看着郑西桥:“哦,你指的是你和你女朋友后来分手了的事?那不是因为你劈腿吗,为什么反怪我头上?我平白无故遭受了一个多月的风言风语。我也拜托你别来烦我。”

水房发生意外还是高二学期末,郑西桥当时正和某任女友处在热恋期。整天都在水房这类公共场合毫不避讳地卿卿我我。卞梨水泼过去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当时加了微信。道歉。

后来郑西桥常发一些意味不明的话,卞梨便直接把人拉黑了。

那些聊天记录却不知怎么的就有了截图,在高二整个年级里边疯狂散播,说卞梨是小三,勾引人家男友。

估摸是郑西桥女友干的。

学校公告栏上还张贴着对卞梨粗俗的辱骂。撕了又会有新的。

卞梨觉得那女生真该感谢自己,帮她认清了渣男的真面目,况且那堆聊天记录完全就是郑西桥一直在发,她压根没理过人。

自此后卞梨对郑西桥从来都没好脸色,恨不能把这人给揍上一顿。

——他实在太恶心,烂透了。当初卞梨受尽各种羞辱时不见他出现解释一下,现在风头过去了,就腆着脸全当以前事没发生过。

“别逼我揍你。”卞梨直直地瞪着郑西桥,眼中的厌恶很深。

说罢,转身欲回教室。

“等等——”郑西桥再次开口,“卞梨,我这有一套《鸣鸾》的碟,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