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冯照纬完全遗传了他妈,神情里总是带着股大局在握的悠然气质。
这种悠然和淡定是由冯照纬得天独厚的家庭条件决定的,而这种得天独厚的家庭条件有一半又是赵之君给他的。
“省领导啊,好大的官。平日里微服私访屁股后头都跟着一群点头哈腰的人的。这场面我是见过的,就像我们公司老板吧,平时多牛逼的一号人物啊?见到总部领导过来视察,还不得哈巴狗似的汪汪叫两声。这赵之君我看她就像这总部领导似的,只能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
何苗愣了愣,一口叉烧塞满嘴巴,剩下半口捏在手里怎么也吃不下去了,半晌,才皱了皱眉口齿不清地说:“小意,你不要吓唬我呀。”
“我不是吓唬你呀我的小可爱,我是让你好好想想清楚,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而你这男朋友家明显就是大写的豪门了,豪门媳妇有这么好当吗?就你这个段位,嫁过去还不得被恶婆婆欺负?”
“……你又不认识人家,怎么就知道人家是恶婆婆呢?”
何苗撅了撅嘴,把那半口叉烧放一边,尽管知道不能以貌取人,可她心里还是十分惴惴,婆婆恶不恶不知道,但婆婆段位肯定比她高是知道的。
“诶诶诶?”还在刷手机的钟意忽然嚷嚷起来,然后指着手机说,“刷不出来了,怎么刷新都刷不出来了,果然这豪门不愧是豪门啊,才多会儿功夫啊,居然把所有相关新闻都撤了。”
该封的账号封了,该删的照片删了,任何胡乱猜测空口造谣的报道都不见了,只剩下几篇和那合作项目有关的新闻。
全网意淫现在变成了全网拍马屁。
了无生趣啊。
网民们对这种歌颂真善美弘扬快高强的新闻是毫无兴趣的,所以很快就被别的更有料的新闻转移了注意力。
这种手段其实很常见,想要冷却当前热度,那就拎出新热度来强压。喜新厌旧的网民最容易被媒体牵着鼻子走,有了新热点,久而久之就会忘了旧热点是什么。这种方法简单粗暴但极其有效,不过就是钱要到位的事。
冯照纬再次浏览了一遍各大网站,几天时间内完全没有一丝复发的迹象,确认已经清扫得干干净净了,这才关了电脑,屏幕才刚黑了没几分钟,办公室门就被人不打声招呼地推开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敲门?”
冯照纬头都懒得抬了,用屁股想都知道进来的这人是谁。
季本瑞也懒得和冯照纬去讨论到底要不要敲门的问题,反正他横冲直撞惯了,当下是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也不在椅子上坐下,就这么双手插兜地靠在冯照纬的办公桌旁,一条腿伸得老长,嘚瑟地抖啊抖。
冯照纬伏案低头,先是看到视野里那条帕金森一样的腿,而后才好笑地抬起头,视野里又变成一颗磕了药的头。
“我说你没事晃什么脑袋啊?怎么,发生什么好事了?满脸写着春风得意。”
“还记不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我又找到了一个本土的适合投资的自媒体?”
“不敢忘不敢忘,而且我还记得你后来又和我说过,你打算投给这个自媒体的钱比投给大圣与鲲的要多得多。怎么,难道这么快就回本了?”
“回什么本呢,我投都没投,昨天之前,我投钱的打算也就只是个打算而已。”
“哦,那昨天之后呢?”
冯照纬很给面子地顺着他说,“今天投钱的打算变现实了?”
季本瑞没答,腿抖得更厉害,充分显示了他的沾沾自喜,顺便还打了个响指,“不仅如此,我还要在这笔投资上再追加一笔。”
“这什么自媒体,这么入你的花眼呢?”
“哎,其实也没什么,就一美妆博主,专门在微博上教人化妆的,顺便再卖卖化妆品,值得一提的是,这博主不搞代购,自家有个什么化妆品的牌子,开了个化妆品公司,还有厂房呢,所以卖的也都是自家的化妆品。”
“挺有脑子的企业家啊。”
冯照纬略一思索,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既然是企业家了,又有公司和厂房,想来应该是不缺你那点钱的,你砸钱还砸这么狠,合理吗?”
他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季本瑞这人做事全凭心意,高兴了就往水里扔点钱,不高兴了就往火里烧点钱,他根本不会考虑合理不合理的问题。
冯照纬眯了眯眼,上上下下把季本瑞打量了个遍,忽然了然。
“那美妆博主女的吧?”
季本瑞腿不抖了,换作用力地一点头,“是啊,而且还挺漂亮的,昨天上午我俩约着见了一面,那长得,就跟天使大宝贝似的,性格也挺直率的,有一说一活泼得很,当下我就和她确认过眼神,嗯,是要滚床单的人。”
冯照纬挑了下眉,“滚了?”
“滚了。”
季本瑞仰起脸回忆了一番,“滚得我神清气爽,任督二脉全打通了。”
“那你现在来是?”
“我来正式通知你一声,我有新女朋友了。”
季本瑞又开始抖腿,现在他这状态就是,说句话也能把嘴笑得咧到耳后,整个人完美演绎了得意忘形四个字。
“哎我说,我这刚谈女朋友就吃上肉了,你这都谈了多久了喝上过一口肉汤么?”
“……”
“你这是想藏着掖着把肉捂馊了再吃呀还是怎么的?”
“……”
“要我说你干脆直接把人捆了扔床上,按住一顿啪啪啪就是干,有时候我真纳了闷了,你不憋得慌啊?”
“……”
冯照纬背靠着椅背,似笑非笑地瞧着季本瑞,这人说他说得口沫横飞的,完全就是一脸“我花两块钱买了张彩票中了五百万你赶紧也去花两块钱买张彩票中个五百万”的样子,嗯,有福同享的心是好的,但是,冯照纬看着他,怎么越看越恨得牙痒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