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萧坤宁就拖着一双伤腿,殷切地去了驿馆。
沈汭要去查衣裳的事,因此留在赵府,吩咐人暗中保护给萧坤宁,又塞给她一把锋利的匕首。
握着沈汭的匕首,萧坤宁的手抖了抖,前世谢玙就送了把匕首,令她自刎。
同样是匕首,沈汭是护她,而谢玙却是杀她。
握着沈汭给的匕首去了驿馆,门口迎接她的是余音,靠着门口,眼神涣散、
余音是跟着谢玙左右,武功不敌弄琴,但聪慧些,见到萧坤宁后就引着她去见:“先生好似未起,您去看看。”
萧坤宁点头,入了屋才发现门窗都是紧闭的,逼仄不通气,她好奇道:“大夫怎么说?”
弄琴抱着剑站在外面:“先生生病,从不请大夫。”
萧坤宁不知谢玙还有这等癖好,来时想好了,不能半途而废,转出担忧的模样:“我也是谢先生的学生,师生情谊,不若我去看看,她吃药了吗?”
弄琴冷着一张脸:“先生吃了自己随身带的药。”
谢玙随身带药的事不是秘密,萧坤宁见她第一面就知晓了,也不顾及,直接进入里面。
余音本不想让她进,张口动了动,却没有说。这时萧坤宁走到榻前,谢玙平躺在榻上,平日里苍白的脸眼下微红,透着不正常的红晕,显然高热未退。
屋内没有点灯,光线暗淡,巡视一周后在榻前发现小小的白瓷瓶,与记忆里的相似。
谢玙偏执,不肯用药,大雪那夜,明明将药熬好给她喝,偏偏不喝,将药汤洒了,最后想喝也没得喝。
依她看,谢玙就是有病,哪个正常人会生病不吃药?
她俯下身子,凝视谢玙的病颜,乌黑亮泽的头发散在枕头上,眉眼拧着病弱,修长的眼睫翻卷着,轻轻颤动,薄唇干涩苍白,失去往日的红润。
整个人脆弱而苍白,很乖巧地躺着,甚至乖巧得不像话。
前世里她对谢玙的是爱,后来便是爱而不得的恨,到现在,她已经是心平气和。
对谢玙没了爱,更没有恨,她只想着挽救镇南王府的悲剧,自己得一善果,至于谢玙,不能为敌,做一朋友便可。
谢玙惯来稳重,睡梦中是也是如此,规矩很好,双手置于小腹上,骨节分明的手交握着。
萧坤宁想套话,可是不知如何套,踌躇须臾后,拿手戳了戳谢玙的脸蛋:“谢先生?”
谢玙警敏,轻轻一声唤,徐徐睁开眼睛,墨黑色的瞳孔无神,萧坤宁见她这般就知晓她神智不大清醒,但还是小心为生,试探道:“先生,您还好吗?”
谢玙不答,徐徐合上眼睛,唇角抿得成直线。萧坤宁见状,忙去一侧倒了杯水,将人扶起来哄道:“先生喝些水。”
谢玙的身体很烫,光是摸着手臂就感觉一股热意。水碰了碰谢玙的唇角,她动了动,萧坤宁忙抬高水杯,小心地喂着她喝下去。
此时的谢太傅纯良无害,像稚子一般安安静静地喝了水。
萧坤宁将人放下,凝视一番后,忐忑地开口:“先生,你醒了吗?”
谢玙眼睫轻颤,周身也只有眼睫毛在动。
萧坤宁就这么望着她,从发丝到下颚,就连颈间肌肤也没有错过,都是前世里看过的,也不怕什么,摸了摸谢玙的额头,照旧烫得厉害。
她向外探首,见无人就开始套话:“先生,你为何来江南,是为了游玩还是江南商会。”
谢玙的眼睛在这时睁开了,唇角动了动:“萧坤宁……”
不喊萧二姑娘,让萧坤宁受宠若惊,立即道:“先生,我在,你可好些了。”
谢玙不啃声,目光看着前面,失去往日神彩。
萧坤宁头疼,这么问也不是办法,按照那日的话来套:“你出自哪里?”
谢玙道:“长安。”
对,就是长安。谢玙是洛阳世家出来,经高人举荐才来的长安,可她却说自己出身洛阳……萧坤宁心中有底气,再问:“你来江南是为了商会?”
谢玙皱眉,好像不喜欢这个问题,唇角蠕动半晌才说一句话:“不是……”
不是为了江南商会?萧坤宁震惊了,不是为了商会是为什么?她忍不住追问:“那为了什么?”
谢玙却不说了,紧紧闭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