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飞觉得这红袍胡僧法术惊奇,还有几分好顽,但是那胡僧却心头大震,忖道:“这两个道士还未懂飞行,法力应是尚浅,我这百零八大力金刚兽法便是凝煞境界的修士都能横扫,炼罡的修士都能抵挡一阵,那个小道士手中是什么宝物,居然如此厉害?”
另外一名胡僧见自家的师弟拿不下这两个道士,那手中的摩罗经幢一抖,凭空飞出,在半空化作一个凶恶的夜叉,手中持着一根钢叉,飞行绝快,不上一刻极赶上了赤宵马,半云半雾的向焦飞一叉戳下来。
焦飞暗赞一声道:“这两个胡僧的法术,可比姚开山,王道缘之辈高明多了。修炼到高明处,说不定跟道家的飞剑也有的一拼,现在却还不及我的天星剑丸锋利。”
焦飞反手一兜,九枚天星剑丸化成了九道金虹,在半空中绞成了一根金光大柱,呜呜鸣啸,威势无边,把摩罗经幢所化的夜叉绞在其中,只一下就绞成了粉碎,还原成了一堆残破布片,从空中落下。
这是天河剑派的一招杀手,名曰:九弧破宸。专门为修为高于本身的大敌预备,威力奇大,但是蓄势较久,若不是敌人稍有疏忽,自身露了破绽,便无法使用。当初焦飞就是用这一招斩断了白须鬼的一条手臂,逼得角山双鬼遁走。这胡僧的摩罗经幢也算是一件异宝,却怎敌苏星河毕生苦练的九枚天星剑丸?
苏真在旁提点道:“既然动手了,就不能留根!”
焦飞心中一凛,嘴上应了了一声,九道金虹散开,通天彻地,漫卷过去,那百零八大力金刚兽法炼就的金刚兽虽然厉害,却怎敌得过道门正宗的飞剑?焦飞剑光一展,那些更跟他放出的金光争执的金刚兽就被斩碎了开来。
这些金刚兽一被斩裂,立刻不动,变成了精钢铁兽,焦飞见此物有趣,顺手一催剑囊金光,把这些被斩裂的金刚兽一并收了。那两个西域胡僧哪里晓得焦飞的剑丸竟然如此厉害!被焦飞破了他们的法术,都把眼睛急的红了,各自一拍秃头顶门,喷出了三尺高的两道血光,竟然也堪堪敌住了焦飞的剑光。
这是他们门中的精血却敌秘法,每拖延一刻,就要耗费一份精血元气,以这两个胡僧的修为,绝对抵挡不住天星剑丸一时三刻。玉真公主见焦飞如此厉害,自家依仗的两位上师不是对手,这才有些慌了,大叫道:“剑气化虹已经是炼气成罡的修为,早就能御剑飞行了,你们为何却要乘马?难道是专门来寻我山阴部晦气的么?”
焦飞心道:“苏师兄说过,西域大小部落,旁门左道之士正多,一旦惹了就是不死不休的场面。师兄让我既然动手,就不可留情,一群死人了,哪有闲暇答她!”
焦飞跟姚开山,王道缘还有百蛮山的那个黄袍汉子交手过,知道旁门左道都是有我无人的性子,一旦得罪,寻仇心极盛。这时候容情,就是给自己留了极大的隐患。
玉真公主还罢了,毕竟只是一个凡人,纵然身份尊贵,焦飞却也不惧。可一旦那两个胡僧逃走,招来大批同门,苏真现在身上负伤,自己法力低微只是仗着天星剑丸犀利,只怕很难回得去通天河了,虽然心中有些不忍,却也不敢存了妇人仁慈。
那两名胡僧的精血却敌秘法所化的血光,被天星剑丸层层压低,勉强拖住了焦飞两道剑光,玉真公主的手下,只是精锐兵士,纵然骑**湛,却怎敌这道家剑术?被焦飞其余的几道金红一卷,连人带马都斩做了两段。
玉真公主吓的花容失色,不是焦飞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是这时候也没法住手,一道金虹当头向她绞落,玉真公主闭目待死,但是她胯下的黑马却忽然打了个喷嚏,猛的人立起来,张口喷出了一团黑光和焦飞的金虹斗在一处。
“咦!这头马妖隐藏的倒好,连我也没看出来!”
苏真虽然洒洒不在意,但是却一直灌注着焦飞跟两名胡僧动手,他也是受了伤,修为大损,这才没看出来玉真公主胯下的黑马居然是一头成了精的马妖。
那头马妖人立而起,喷出黑光截住了焦飞的剑丸,立刻化为一个身高九尺的昂藏大汉,回手把玉真公主抱了个满怀,朗声大笑道:“原来是天河剑派的弟子,本尊倒也不愿意招惹尔等,大家各留情面,散去了如何?”
玉真公主被马妖伸手一抱,也不知那马妖动了什么手脚,她立刻就晕了过去,趴在马妖的怀中软软的不动。本来玉真公主也是长身玉立,身材高挑的绝色美人儿,但是在这头马妖变化的大汉怀中,却宛若小鸟依人。
苏真冷冷喝道:“道门弟子降妖除魔乃是正道,你这头马妖居然秽乱人间,我绕你不得!”
焦飞听得苏真不肯罢休,捏住的剑诀一抖,九枚天星剑丸所化金虹倒卷,把那两名胡僧一起腰斩,至于那些普通胡人骑兵,此刻早就杀绝了。两名胡僧抵御一道金虹已经万分为难,焦飞把另外的剑丸撤回来,他们无可抵御,自然是死的极是干脆。
但是那头马妖看到焦飞御使了九道金虹合拢,只是放声大笑道:“这些法术我也会,天河剑派的符箓剑诀难的倒哪个?”
马妖把手一张,又是七团黑气飞出和焦飞的九枚天星剑丸斗在一起。
焦飞上一次跟白须鬼斗剑,恰逢对手使用飞针,飞针阴损,但是力量却弱,白须鬼又找不着他的藏身所在,因此仗着天星剑丸厉害,并未吃着什么亏。
可这马妖使用的亦是天河九箓剑诀,所炼制的剑丸材质奇异,本身修为又远远高过了焦飞,才一交手,焦飞的九枚天星剑丸所化的金虹,就被马妖的剑丸压在下风。
这头马妖的剑丸上力量绝大,在剑术上也胜过了焦飞一筹,焦飞在苏真面前,也不能使出隐身术,上元八景符这些不该用的路数,只能咬着牙苦撑,眼看剑光被压的越来越低,越来越暗淡,也不甘认输。
苏真冷哼一声道:“一匹小小的马妖也这般嚣张,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天河九箓剑诀?”
焦飞苦撑了近半柱香的时间,堪堪快要抵挡不住,苏真这才张手放出了自己的剑丸。苏真的剑丸就只是一枚,脱手化成白森森的剑气,宛如一条白虹,化成一座长桥般的模样,把焦飞和马妖的剑气震飞了开来。
马妖见苏真出手,朗声笑道:“我从哪里学来关你甚事?某家去也!”
苏真虽然负伤,仍旧有炼气成罡的修为,那头马妖不欲跟苏真拼个死活。他和焦飞,苏真并无仇怨,那两个胡僧死了对他来说只是清风,玉真公主的那些手下死活,更是跟他没有半点干系。马妖所在意的就只有玉真公主一人而已。他把自家的八团黑气收回身边,化成了一道黑虹冲天就走,焦飞好容易得了喘息,忙把自家的天星剑丸收了回来,兀自心有余悸。
心道:“这头马妖好厉害,比白须鬼和赤发鬼可厉害多了!不是仗了天星剑丸非同凡品,一个照面就能把我斩杀了。”
他只跟人斗剑过两次,一次是白须鬼,占了地利,又占了飞剑的便宜,这次才真的体会到,剑术高手出手是怎般威势。如果苏真出手再晚一刻,他的九枚剑丸就要被震散了剑诀,拿捏不住剑法的变化了。
苏真冷哼一声,也并未追赶,张手收了剑光,对焦飞说道:“这头马妖不知从哪里学了我们天河剑派的剑诀,等我回山养好了伤势,定当把他斩了首级。这头马妖已经有了炼气成罡的修为,我现在重伤未愈,倒也伤他不得,我们先走罢!”
苏真不欲追赶,焦飞知道自己追上去也是白饶,何况他根本不懂得御遁飞行,只能让那马妖走了。他望着那头马妖飞遁的方向,怔忪出神片刻,这才追随了苏真,控马狂奔。
两师兄弟把七匹好马更替,一路急行,数日之后就深入了西域草原。虽然这里危机处处,不但有西域诸胡部落,更有修成人形的妖精,但苏真经验丰富,焦飞亦心思敏锐,有几番为难也都被两人容容易易的化解了。
西域诸胡和中原人士血脉不同。按照古书上所载,中原人乃是上古七凰之一的娲凰,集上古之民血脉,混合五色土,捏造出来的生灵。西域诸胡却是妖族和人类交合所生的后代,血脉中妖族的系统占据了大半,因此西域诸胡有体毛浓密,眼眸为碧蓝,紫金,赤红等色,等等与中原人士不同的特征。有些部族还能与月夜化为妖兽,保留了生食血肉的蛮荒习俗,距离中原之民更加远了。
因此在中原之地,汉夷之分十分鲜明。道门九大派都立身正统,只收中原汉人为门徒。倒是佛宗有众生平等之念,但是佛门有许多规矩,四夷之民生性粗蛮,都不愿受这把束缚,只有那改了规矩,打了佛门旗号,实际上却是旁门的胡僧教才能在西域传播。
焦飞跟苏真一路行来,见识到了许多奇异风俗,也见识到了西域的众多部族,虽然赶路辛苦了些,但也算是大开眼界。
他一路上都不敢荒废了修行,又经常找苏真指点,修为倒是进境甚快。
天河正法是道门的真传,讲究循序渐进,修成天河正法,法力浑厚天下无双,修炼起来自也是加倍艰难。本来入窍这一关,天河剑派的弟子多则十余年,少则三五年,才能把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打通,比别家弟子要多花一倍时间。
但焦飞同时兼修黑水真法,在修炼天河正法之前,黑水真法已然突破了第一层境界。黑水真法是魔门三十六真传之一,从起手就走的是修炼肉躯的路子,因此焦飞在突破了真气胎动境界之后,凝练窍穴的远比普通天河剑派的弟子为易。
待得两兄弟过了赤勒山,到了古纳河边的时候,焦飞已然打通了第三处窍穴——会阴,法力再强三分。
赤勒山,古纳河都是西域大山大河,尤其是古纳河乃是西域七八条河流的源头,几乎大半西域水系都是它的旁支,虽然不住淮河,济水,黑水、澜沧江四大水系般长,但是水量充沛,亦是天下有数的大河。
苏真站在古纳河岸边,一指前方说道:“再行不远,我们就见不到人烟了。那边已经是蛮荒之地,只有野兽,妖怪,便是西域诸胡也不敢往前去游牧,打猎。”
焦飞早在路上,听苏真说过极西蛮荒之地的事情,那里山山有怪,洞洞藏妖,甚至有那万年妖王收聚了数万小妖,自开一国,气象和中原更不相同。这等妖族纵横的蛮荒,比西域诸胡混居的地域,危险了百倍不止。他极目远眺,古纳河极为宽阔,河上也无个舟楫,对岸郁郁葱葱已经不是大草原的地貌,有了绵延的山脉,茫茫森林。
“师兄,我们该如何过河?”
苏真微微一笑道:“若是平常人,这么一条大河已经是天堑,难以逾越,但是对我们修道之士来说,过河只是举手之易,师弟的天河正法已然修炼到了真气胎动的修为,御使水遁也不难。”
焦飞答道:“我自是不但心你我,只是这些马儿不好弄过去,这才烦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