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文物鉴定交易中心,顾名思义,那里不仅仅负责文物鉴定,同时也负责文物交易,是桐城最大的古董拍卖公司,名声响彻全国。
这家公司董事长姓刘,现任总裁是他的私生子之一,姓陆的那个,陆远帆。
陆远帆敛起笑容,神色严肃起来,将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从高管专用的电梯上楼进了公司。
打了个电话,陆远帆就进了监控室,静静打量着视频里的画面,赵逢春坐在座椅上紧抱着怀里的书包等待,拘谨而不安。
很快,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抬头看了眼墙角监控的摄像头,摸了摸左耳上的耳麦,然后将她请到了一间小型会议室。
陆远帆转到另外一个屏幕前,工作人员安排赵逢春面对着监控坐下了,戴上耳机,会议室的声音也从里面传了过来。
“您好,我有两枚银币,一个是洪宪元年飞龙纪念币,还有一个是民三签字版袁大头,已经在这里让专家鉴定过是真的了,就是那个研究古钱币很有名的xx专家。”赵逢春沉静地叙述。
“嗯嗯,我知道了。那您是想?”
“我想把他们卖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用拍卖的形式。”
“好,我现在可以看一下您的东西吗?您放心,我们作为桐城最大的古董交易中心,安全肯定有保障。您既然来了,就应该相信我们。”
赵逢春沉思片刻,低头从书包里掏出来了钱币盒,男人则是动了动耳麦,扭头抬眼看了下摄像头。
然而久久没有听到指示,男人只好按照正常的工作流程,认真查看了一遍银币,问道:“这两枚全部要卖掉吗?”
赵逢春垂眸迟疑了一会儿,然后下定主意坚定地点了点头,“全卖掉吧。”
“那好,鉴定证书可以看一下吗?”
“什么?”赵逢春愣了一愣。
“我说鉴定证书,没有鉴定证书的话,谁会相信这是真的呢?又怎么会有人买呢?”
赵逢春皱紧了眉,缓慢地摇了摇头,声音越来越小:“抱歉,我忘记带了。”
小姑娘明显在说谎,男人一眼就看穿了,做古董这行最讨厌假货,脸上不由多了几分不耐烦,声音也不客气起来。
“您确定这是真的?要知道民国三年签字版袁大头十分珍贵,当初意大利籍雕刻师乔治设计制模试铸了千余枚样币,几乎都被有钱有势的上层社会收入囊中,流到民间的很少,如今市面上真品更是可遇而不可求,高仿品倒是一抓一大把——”
男人职业病犯了,正在滔滔不绝地跟客户科普着,却没想到久久没动静的耳机突然传来了指令。
“答应她!告诉她是真的,能卖掉。”
陆远帆的声音充满着上位者的气势,不容置喙,男人眼睛转了转,立马将原先的冷脸堆满了殷勤的笑容,嘴边的话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当然,您的要是真品,肯定价值不菲,我们公司会为拍卖做好宣传,必定帮您卖到一个满意的价钱。这样吧,我们预约个时间,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把鉴定证书带过来,我们再详谈。”
“这周日,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
男人恭恭敬敬地将赵逢春送出了门,转即回来就苦了一张脸,脑中猜测这个小姑娘跟上司的关系,该不会是千金博美人一笑的戏码吧?但是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做违法的事啊。
男人急忙往楼上走去,心情急迫不忘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一进去就着急地问出了声。
“陆总,您刚才是什么意思啊?我看那小姑娘手里的东西像是假的,要是假的,怎么帮忙卖掉?我说谎不要紧,可不能拿公司的信誉开玩笑啊。”
陆远帆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无所谓地道:“让xx专家给她出具个鉴定证明。”
“陆总,这,这怎么能行?您这不是以权谋私吗?那要真有冤大头信了,白白花那么多钱买个假货,岂不是要气死?”
“我买!”
陆远帆话一出,男人即刻噤声,脸色扭曲,表情纠结,小心翼翼问道:“陆总,我不太懂您的意思,您能不能再说清楚点儿?”
“你先出去吧,我想好了再通知你。”
陆远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男人毕恭毕敬地出去关上了门。
没多久陆远帆就接到了赵逢春的电话,不出所料问得是鉴定证书的事情,陆远帆借口这两天有事,约她后天见面。
站起身往窗外看了看,一眼就抓到了赵逢春的身影,陆远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本设想地极好,坦白玉丢了的事情,然后免了赵逢春那三十万的债务当做补偿,银币骗她说是真的,也不怕她发现,毕竟银币和玉都是她父亲的,玉没了,她总会留下银币当做念想的不是吗?
人真的不能说谎,说了一个谎,就要用另一个谎言来圆这个谎,陆远帆不想让谎言越来越多,只好就此将谎言终结。
陆远帆烦躁地吸了口烟,随后躺在椅背上闭目沉思,过了好半天才睁开了眼睛。
掏出手机给好友于伟打了个电话,于伟说他正在电视台录制节目,陆远帆就直接驱车找他去了。
*
演播厅乱糟糟的,不知道工作人员出了什么错,于伟马上就暴躁地吼了起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差点被他骂哭。
然而转眼一看见门口的陆远帆,于伟脸色立马和缓了下来,丢了几句话让那个人再好好想想,就急匆匆赶到了陆远帆面前,满脸堆笑,一点都不见刚才的暴躁。
“哎哟我去,我没看错吧,陆大少爷居然来探我的班,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于伟表情夸张,陆远帆无语,给了他个眼神自己体会。要不是好友熟悉,非得揍他这贱兮兮的样子一顿。
“你忙吧,我就过来随便看看。”
“那好,你等我会儿。”
于伟看了看身后,又烦躁起来,也不客气了,挥手让陆远帆随便就又过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