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初看着天边,眼底一点暗光微闪,随后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向汤池房而去。
“沐浴,更衣。”
双白见自家主子不想继续说,便恭敬地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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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白躺在床上,看着天色渐渐从暗到明,心中一片纷乱,竟迷迷糊糊地半睡了过去。
再醒来,却是感觉身边有人,她心中一惊,眼还没有睁开,便下意识地往自己枕头下的短剑摸去,但是下一刻,那人轻笑了一声,她便知道是谁了,松了手。
她睁开眸子,便见一双幽暗若子夜的精致诡美的眸子正悬在自己眼前不过一寸之处,他高挺的鼻尖几乎都触碰到她的脸颊。
一睁开眼,便陡然看见放大的绝艳到惊悚的面容,很难不被吓到。
但秋叶白看着那双熟悉的眸子,不知为何心中却仿佛松了一口气,当年她忌惮百里初,喜欢和让她觉得放松的元泽呆在一起,但如今却在看到百里初的时候,却仿佛才有熟悉的安心感。
“不着急,天刚亮。”百里初微微一笑,在她唇上轻吮了一下,随后直起了身子,同时也将她扶着坐了起来。
秋叶白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自己脑后有点一跳一跳的疼。
她熟悉这种感觉,大约是睡眠的时间太短,质量太差导致的神经痛,倒是不如不睡。
百里初见她不适,便伸手去替她轻轻揉按了一会后脑:“可好些了?”
秋叶白微微颦眉,继续揉按自己的眉心:“嗯,好些了。”
片刻之后,她忽觉得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变得炽热而锐利,她目光掠过自己的衣襟,被褥里衣裳拉得不是太好,露出了一小片领口下的肌肤。
她想起昨晚的事儿,有些不自在地想要伸手拉拉自己的衣裳,但是有人比她更快。
他伸手替她拉好了领口,淡淡地一笑:“我已经让人给小白准备了热粥,用点儿再准备走罢。”
秋叶白看着他的动作,心中微暖又莫名其地些不安,她随后决定把注意力放在正事儿上,忽想起什么:“是了,不知双白他告诉你没有,太后老佛爷重伤,如今还躺在床上,要不不要就此铲除杜家?”
百里初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不,本宫的祖母大人还不到寿终正寝的时候。”
秋叶白一愣,她知道太后苟延残喘到如今,处处受掣肘,渐渐萎靡皆因百里初,只是到了如今,他为太后搭建的这台戏还没有结束么?
比起精神耗费在这些事儿上,她更希望他能好好地静养,把身子好好地养好了。
秋叶白沉吟道:“如果只是为了复仇,我们可以……。”
一只修长冰凉的手指搁在她的唇上打断了她的话。
百里初看着她,微微一笑:“放心,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明白本宫着他们自然是另有他用。”
秋叶白一愣,看着他片刻之后,微微点头:“好。”
她相信他做任何事情都有他的理由,如今也不是谈此事的时候。
她起身穿好双白新送来的飞鱼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便与百里初一起用了早膳后,一起乘了步辇往前朝而去。
只是这路越走,秋叶白便越觉得有些奇怪,这条路不是通往太极殿,她一愣,有些不明所以:“这是去哪里?”
百里初靠在她膝头,半阖了眸子,淡淡地道:“本宫让人改了火刑的地点,不在宫内,也不在钦天监。”
秋叶白还没有来得及问为何,便远远地听见了喧嚣之声,她抬头看去,远处的青龙门外巨大的火祭台已经高高地搭起。
“午门?”她一愣,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初,你把火刑地放在午门,你不知道……。”
“本宫知道外面‘民怨沸腾’,民意两极分化。”百里初慢慢地睁开了幽暗的眸子,冷冷地看着天边。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将火刑台设在午门。”
秋叶白有些不明所以,杜家的人一直都在煽动信徒们,试图逼迫他们留下燃灯,因为燃灯代表着真言宫,也代表着杜家重要的权力来源,一度几乎激起民变。
但这一切都在百里初的掌控之中,她和百里初最初便决定先将燃灯的罪行定下来,公之于众,而杜家一定会力保燃灯,实在保不住了之后才会将一切事情推到燃灯身上。
但是杜家和太后一定不会想要燃灯会那么干脆利落地反咬出杜家和太后。
而她和百里初的目的原本也不只在真言宫和燃灯,燃灯不过是个引子,百里初和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杜家和太后。
后来的一切果然一如百里初和她所谋划的那样,事情进行得相当顺利。
百里初更预料到了燃灯对太后和杜家的嫉恨和不甘,他原本就极善于摆弄人心和人性,想要让一个人放弃活下去的念头,实在太容易。
而又有谁比国师更合适打破燃灯这个真言宫宫主在民心中的神势?
燃灯早已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甚至袭击了太后,让杜家在太后出事之后,一片兵荒马乱,几乎顾不上操控民意。
只是原本真言宫的根基太深,真相公布之后,民意虽然出现不小的逆转,但是依旧流言纷纷。所以她和百里初原本的决定是在钦天监行刑之后,既成事实后,再昭告天下。
也避免杜家一脉的人做些蠢事儿。
只是不知为何百里初在这个时候会突然决定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