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像个手持宝剑的勇士,穿过满是怪兽的可怕炼狱。
还有一百米,八十米,五十……
砰的一声,她被一个滑滑板的男生撞了一下,跌坐在地上,头上的帽子滑落,露出整张脸来,那男孩子微微一愣,脸莫名红了:“那……那个,对不起,你没事儿吧?”
他下意识伸手要来扶她,被她躲开了。
男生的几个朋友也滑着滑板跟了过来,这里离大学城很近,这些男生都是附近学校的大学生,满满的朝气。
他们不围过来还好,一围过来,肖念就更紧张了,她迅速站了起来,抓起帽子胡乱塞进包里就一阵狂奔,像个受惊的小鹿,飞奔着离开了现场。
留下身后那群男生一脸懵逼:“哥们儿,你怎么人家了?”
那男生摸了摸后脑勺:“我……没怎么啊……”
“没怎么人家怎么吓成这样?”
不远处的咖啡厅门口,林奕谦翘着二郎腿,戴着墨镜刚好看见了这一幕,他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女生,她穿着纯白的棉衬衫,下面的牛仔裤也简单,一头长发很漂亮,她站在那等了几秒绿灯,也不敢太靠近人群,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旁边,跟着人群后面过了马路,像个离群的小羊羔。
林奕谦看得出神,伸手去摸咖啡杯的时候差点把杯子碰翻了,咖啡撒了一半。
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有顶淡黄色的帽子掉在路边的灌木丛上,他路过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退回去把帽子捡了起来。
帽子挂在他指尖转了两个圈,他顺手给程彦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画廊的事儿。
“人家还没答应,我也没联系到画家本人,经纪人连价都没开就拒了,按理说不应该啊。”程彦一大早也很郁闷。
“你开的多少?”林奕谦优哉游哉走到了校门口,旁边的女生偷偷瞄着他,在后面窃窃私语。
“我说随她开价。”程彦笑着说:“反正你也不缺钱。”
“……”林奕谦感觉自己的钱都是大水漂来的:“人家拒绝,给原因了么?”
“就是没有给原因我才纳闷啊……估计看不上你吧。”
林奕谦一想到昨晚上自己刚准备报名字就被挂了电话就觉得郁闷,把手上柔软的帽子捏进手心:“算了,再联系别的画家吧。”
程彦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林奕谦去了学校的保卫处,把帽子给放在失物招领中心了,他觉得那个女生极有可能是学校的学生,撞撞运气。
“谢谢你啊,同学,我们到时候会登在咱们失物招领的那个公众号上的,失主就可以自己来领了。”
“不客气。”
肖念到了诊所才发现自己的帽子丢了,哭丧着一张小脸敲了敲门,刘医生正在给绿植浇水,看见她一个人来的,笑着招呼她坐:“你姐姐呢?”
“出差去了。”
刘医生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扣的整整齐齐的娃娃领衬衫,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像个乖乖的洋娃娃,他随手推了抽纸给她:“你跑着来的?”
肖念摇了摇头:“不是,我被人撞了一下,然后我,我就……”
“觉得很紧张?”
她点了点头:“嗯。”
“没关系,你休息一会儿。”医生安抚着她的情绪:“没关系的,比以前已经好了很多了,你很棒。”
肖念的眼睛里折射出亮亮的光芒,下一秒又有点懊恼:“可是我帽子丢了。”
“姐姐送给你的那个?”刘医生笑着问:“要不要我陪你去找?记得掉在哪儿了吗?”
肖念努力回忆了一会儿,她的思考方式异于常人,从小就对画面特别敏感,所有画面都会在她的记忆里定格,就像一幕幕电影在脑海里闪过,例如她现在可以准确地记着那个滑滑板的男孩子的长相,每一句话,甚至是他额头有几个斑点,就像一个照相机,她可以随意调取记忆再进行读取。
她脸上出现短暂的疑惑神情。
“怎么了?”刘医生观察着她的表情。
“有个人。”她的记忆里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她刚刚没有注意到的人。
“什么人?”
“男人,穿着白色短袖,右边印着一个花纹。”她眼神扫了一下桌子,刘医生递过来纸笔给她。
高功能自闭症的孩子大多在某个方面有着特殊的能力,他们常常能够注意到很多普通人注意不到的细节,对于肖念来说,这种图片思考的能力和记忆力仿佛与生俱来,得益于对于画面的感知能力,她从小就在绘画方面有着超凡的天赋。
刘医生看见她迅速以近乎完美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奇怪的图形,她转过来看了看,认出来这个烟雾图案里面写着两个字母:lv。
“看来这个男人还挺有钱,”刘医生笑着说:“还有别的吗?”
“他坐着,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咖啡。”肖念皱了皱眉,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他戴着墨镜摸索着把咖啡杯弄倒了的画面,心里觉得有点难过:“他好像是个盲人。”
刘医生笑着看了看外面:“走吧,我陪你去找一找帽子。”
路上刘医生跟她聊了聊,顺便问了问她最近有没有做一对一的社交练习,一路走到她家里,也没发现什么帽子,肖念只好和刘医生告别,自己上楼回了家。
刘医生看着她上楼,掏出手机在楼下给纪然打了个电话,对面的声音很嘈杂,听着像是面试现场。
纪然现在只是一个龙套演员,在娱乐圈最底层混了三年,到现在还是演个丫鬟,死尸之类的角色,一部戏有一句台词就高兴的不得了,一天拿着一百块钱,经常为了省钱坐几个小时公交去片场,这些,她以为肖念都不知道。
“刘医生?念念怎么了?”纪然看见他打电话过来,下意识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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