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过年他直接把人往家里带,傅凯还能把林水程赶出去不成?
林水程那个样子,能讨他喜欢,也一定特别会讨长辈喜欢,傅落银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傅凯带着他们这一个圈子里长辈固有的思想,一时间不好矫正,不管怎么说,只有到时候直接把林水程带回来看看,说不定傅凯的态度就会软化。
他不介意如今在恋人的事情上与家人多妥协一点,但是他更不介意再来一次曾有的叛逆与反抗——从前他们就没管住过他,现在更不可能。
傅落银站起身来:“还有一件事,爸。”
傅凯抬头看他:“什么事?”
“哥当初那份档案是放在家里的吧,我希望您能可以拿出来给我看一看。”傅落银说,“封在警务处的那份我看过了,数据上有问题,审理逻辑上也有漏洞,这份文件是您亲手封的。”
傅凯又是好半天没说话。
傅落银站在他的书桌前,只看见傅凯手指有点发抖,他找了找他放在桌边的远视眼镜,拿起来,也不戴,只是找了块布慢慢擦:“这事别查了,到此为止吧。”
傅落银:“我是什么态度,您也是清楚的,您如果不方便给我的话,明天我叫人过来,把咱们家别墅一寸一寸翻过来,那样费事费力,也不值得,您说是这样吗?”
他非常清楚傅凯现在这种半推半就的态度——嘴上反对,但是实际上并没有给他施加太大的压力,也许是因为知道拗不过他,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总而言之,真正的资料,他一定会拿到手。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傅凯又瞪他。
他脸上的老态和疲态更加明显了,沉默不语地擦了一会儿眼镜之后,这才低声说:“东西在家里的档案室,那个地方你不能进,还有一些辅助资料我放在九处,一会儿我让人拿过来。”
傅落银说:“现在吧,您打个电话,我晚上还要回去呢。”
他盯着傅凯打电话,傅凯拨出了号码,直接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把时寒那个案子的资料拿过来。”
“好了,现在你能放心了?”傅凯说,“我的档案室你不能进,你出去陪你妈说说话吧。”
傅落银放下心来,退出了他父亲的书房。
楚静姝在药物控制下,神志稍稍清醒了一些。她今天是醒着的,看见傅落银后,反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激动,似乎是默认了这个事实——默认了她在这世上,还有个和楚时寒如此相似的儿子。
两人客客气气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上的节目谁都不喜欢,是某种烂俗无味的八点档电视剧。保姆和管家站在一边,也是什么话都不敢说。
中途傅家大门打开了,一个军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几个档案袋走向书房,中间也没停顿下来跟他们打招呼。
傅落银知道呆在客厅的时间或许到头了——但是他和楚静姝还基本什么话都没说。
那男人进了书房后,过了一会儿出来敬了个礼:“傅副处长,首长请您过去。”
傅落银吧视线转移到楚静姝脸上——楚静姝的视线也有些不自然,似乎也在绞尽脑汁思索如何跟他相处。
傅落银说:“妈。”
楚静姝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我有男朋友了,他人挺好的。”傅落银说,“最近忙,回来得都急,下次再把人带来您看看。”
楚静姝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挤出一个笑意,点头说:“好,好。”
*
“首长,资料都在这里了。”男人说。
档案室内,傅凯面对着两份资料,眉头紧锁。
这两份资料有明显的编号a和b,但是居然都在封存资料上写着“楚时寒遇刺调查详细资料(全)”。
“首长,这次真的要这样做吗?”男人低声说。“您打算给傅总哪份资料?”
傅凯显然还在沉思,片刻后,他低声说:“给他a。”
“林水程这个人,你去替我持续关注。”傅凯又摘下了他的金丝边老人眼镜,“我本以为两年前会是我最后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但是如今我总是怀疑,当初我的做法是不是错了。林水程身上有问题。”
男人说:“我跟他聊天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他身上还有什么异常。他没有否认在查楚大少的案子,不过他把您当成了工薪阶层,并且误解了整个案情。事发突然,我仍然按您之前的要求,向他隐瞒了真实的情况。”
傅凯说:“你做得好。”
他反复擦着那枚镜片,喃喃说:“这件事不能不让我怀疑,他和金·李在同一个审稿系统,金·李一接手b4,立刻出问题……”
“首长,这也是我要说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打开信息给他看,“我飞过来的路上接到的消息,杨之为从前的博士生樊锋、裴睿均被举报,虽然事情是子虚乌有的,但是调查程序一旦跟进,相应的也会拖延很长的时间。三个月内,这些人恐怕都无法带领b4计划。”
“……”傅凯手里的动作一顿。
杨之为是傅氏军工的嫡亲派系,他可以用的几个学生都出事了,剩下的还有谁?
傅凯低声说:“落银我会另外派人跟紧保护,林水程这个人很异常,但是……算是看在时寒的面子上,这一次,我再给他一个机会。”
他从桌上拿起那份标号“a”的文件,示意男人将剩下的收走。
他把这份文件递给了刚进门的傅落银:“全部都在这里了。”
傅落银接过文件,说了一声:“辛苦您了。”
出家门前,他看见时间还早,于是给董朔夜打了个电话,两个人照例去傅落银和林水程现在的家,对照傅凯这次给出的资料与警务处那份封存的资料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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