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乱,你呆在这里我才能安心。”当时,擦着长刀的裴郁宁这么道了一句, 冷淡眉目里不见其他情绪,却让颜书语寒毛直竖,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这种情况下,她自然没能离开西北,等消息传到南石府时,罗管事他们都被吓了一大跳,连夜带着自己人赶路跑来了徐安县看望颜书语,生怕她有个闪失。
这些前来看她的人,最后也都被裴郁宁抓了壮丁,县里和营里现在都比较乱,正是缺人手的时候,那些琐碎小事并非他所长,罗管事他们来得及时,也算派上了用场。
今日是第六天,他比前几日来得要早,睡得也更安稳一些,看样子事情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颜书语打了个哈欠,却没什么睡意,睁着眼睛听着外面呼呼风声,秋夜冷风,空气有些凉,衬得裴郁宁身上那源源不绝的热意更加熨帖。
“睡不着了?”黑暗中,他凑了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下,嗓音嘶哑。
“你尽管睡,不用管我。”她声音懒散,有些冷淡。
最近他这么忙也有好处,至少她不用每日里和他面对面,那件事之后,她看明白了一些东西,也想明白了一些东西,知道自己未来能走的只有一条路,她虽然不再排斥,但也并非那么愿意往前走。
现在,她更喜欢裹足不前,最好裴郁宁别逼她,否则她会更反感。
“不想睡就和我说说话,”裴郁宁换了个姿势,将她侧搂在怀里,呼吸拂在她脸上,亲昵且暧昧,“我有好久没和你说话了。”
不过是几天而已,也不算长,颜书语这么想着,许久才给了些回应,“事情都说完了,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没什么说的,那就做好了。”裴郁宁的手顺着里衣往下滑,在她的腰那里停下,瞬间让颜书语绷紧了身体。
腰那里是她很不愿意被人碰的位置,她努力去抓他的手,制止他的举动,还好他此刻愿意配合她的反抗,选择不动,不过也因为她的动作让两人更亲密了些。
“别这样,我不喜欢。”她到底还是说了一句,黑暗中,眉头皱得死紧,眼睛里全是忍耐。
“那我亲你一下好了。”裴郁宁的声音里多了点笑意,退而求其次般感叹了一句,颜书语咬了下嘴唇,到底没再拒绝他。
或许,也是因为她察觉到了他的打算,只能选择暂时妥协。
裴郁宁的亲一下是最委婉不过的说法,说是一下,其实大概一刻钟的功夫也有,他常年习武,气息绵长,于颜书语而言,极不好应对。
她从前就觉得他那要把人吞了的亲法有些烦人,现在同样如此。
就像饿极了的野兽,好不容易抓到猎物,瞬间就把人撕得支离破碎,狂暴凶猛中带着一往无前的骇人气魄。
直到他吃了半饱,惬意的眯起眼睛,才有心情缓下步伐,慢慢磨蹭,将剩下的猎物吃得点滴不剩。
一场耳鬓厮.磨下来,颜书语只觉得累得厉害,反观裴郁宁,越来越有精神,让她心烦又心慌。
她有时候真的怕他无所顾忌,杀人会激起他骨子里的凶性,一旦这股凶性控制不住,她很可能就会遭殃。
还好,虽然每次提心吊胆,但他总归是忍住了,控制好了自己。
不过,眼前的裴郁宁还太年轻,她总不免担心他由着性子胡来。
“不说点儿什么?”或许是她的纵容让他心情好了些,话语里也多了些轻松满足笑意。
颜书语想了想,决定还是说些事情比较安全,于是,她提起了回江南的事情,“我后天启程回庆州。”
西北这个地方于此时的她而言,感情复杂,她想回到庆州的那个家里,回到亲人身边去。
她需要做些事情来分散精神,同样,也避免自己过度沉浸在不合适的情绪里。
感情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麻烦了,尤其是和裴郁宁之间,简直烦上加烦。
她这句话一出口,幔帐隔开的床榻之中,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裴郁宁反手握了她掌心,指尖摩挲着她手腕,轻笑了一声。
虽则在笑,但那笑中毫无一点欢欣之意,纯粹只是毫无意义的外漏了一点情绪。
她要离开这件事,他很不开心,颜书语明白,但他同样也清楚这不是她能一直呆着的地方,所以他不怪任何人,不埋怨任何人,只是纯粹的不开心。
“你好好待在西北。”颜书语被他指尖暧昧摩挲的动作激起了一身汗毛,忍着不自在多安抚了一句。
她离开不是因为她想要离开,而是不得不离开,他们各自有正事要做,离别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好,我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裴郁宁这句话说得温软又贴心,但与之相对的,是他再度强势压下的身体。
颜书语承受着对方的亲吻,只觉得心中发苦,明天起床,恐怕她的嘴唇彻底不能见人,那些消肿化瘀的药膏于她而言只能派上这个用场了。
秋夜冷风中,黑暗床榻内,情思翻涌,耳厮鬓摩,再亲昵亲密不过,但天亮之后,一切还是会消失,分离近在眼前。
***
自从知道她要走的时间之后,裴郁宁夜里呆的时间就长了些,他终于不像前阵子那么忙碌,能有空来找她,但也只能夜里来,要避着其他人。
看在她马上要离开的份儿上,颜书语忍了裴郁宁的些许越界,不过这也和他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有关,他再忍不住也无非是亲.亲她,其他的倒没做。
虽然不是不想,也不是不能。
这点上,她难得的看得清楚,但也没心情去夸奖,毕竟,她还是觉得有些烦。
他喜欢的想要的,都是她觉得腻烦不乐意的。
这点上他们达不成共识,互相都只是在暂时忍耐。
很快,这忍耐随着回程之日的来临变得无足轻重。
颜书语带着罗管事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准备启程,裴郁宁站在徐安县去往南石府的道路上,握着腰间长刀,凝眉看她。
他的眼神太有魄力,浑身也散发着不容人亲近的冷意,即将启程的车队一行人都只能装作看不见这两人之间的眉眼交流,等着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