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裴郁宁看着她写字,看着她休息,看着她离开,从头到尾,她没给过一个眼神,没同他说一句话,但他却意外的没生气。

他是很不喜欢自己被没见过几次的陌生女人影响心绪,不过有必要的话,他要确保自己足以掌控这种影响,无论好坏。

他是未来将要承爵的神威侯,他的战场并非小小的侯府与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人,而是裴家世代镇守的西北战场与朝堂。

想要走到那一步,他不能错,也错不起。

他的妻子人选,必须慎重,身份地位是其次,品行能力才最重要。

颜书语,她会是那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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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书日结束之后,就是音律试,颜书语将那把千叶桃花伞送还给黄琬晴时,看着对方玩味目光与神情,心中无奈。

她这个夫子,有时候真的让人头疼。

上辈子她从未发现她还有撮合谢瑾钰同她的心思,如今不过事情变化了些,她就在这种以往最不喜欢的事情里掺了一脚。

如果不是记得北上望京时她送来的《桃花春游图》,以她十五岁时候的脾气,肯定早就走人,即便是现在,她也是不喜欢沾染这些事情的。

想起黄琬晴作为添妆礼送来的那幅画,颜书语心中一软,那实在是一副好画,更重要的是,在那幅画里,留下了十五岁颜书语无忧无虑的笑容。

也只有看着那幅画时,她才能记起自己曾经的模样,努力让自己别失了本心。

“夫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家了。”颜书语微施一礼,打算回家,家中幼弟每天都巴望着她早些回去,她可不忍心让小孩子失望。

“看来回家让你很开心。”黄琬晴轻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有了些变化的女弟子,心中满意,“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但看你现在的模样还不错,我就当你听了夫子的话了。”

“这才是尊师重道的好学生。”她道。

颜书语除了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了,不打趣你了,明天的音律试,我还有事情要交代你,”黄琬晴好心放过自己这个听话又贴心的弟子,“除了确定要参加的那几个人之外,我还要临时多加一个你。”

颜书语皱眉,“学生没打算参加。”

黄琬晴笑得愉快,“我不是让你去和他们比赛,作为我最出色的学生,我是让你去给我挣几分面子,至于琴曲,就选上次那首《清平调》吧,正好,我也考校一下你的琴艺。”

《清平调》能考校什么琴艺,颜书语哑然,但夫子既然开口,轻易不会罢休,更何况涉及她在意的琴艺。

最终,颜书语还是无奈应允。

晚上安抚好弟弟后,颜书语果断找出夫子送的琴,试着弹了一遍《清平调》,可能是因为她没再胡思乱想的关系,曲子弹得很顺利,但要说多优秀,也不见得,无非平平两字。

若是以这种水平在书院一众学生与夫子面前献丑,恐怕黄琬晴会毫不客气的拘她十天半个月在书院练琴,在父亲即将回府的现在,她并不想多事。

于是,她终于再度重温了过去在畅园的生活,辛勤练琴到天亮。

翌日,明媚春日里,书院后面的桃花林里,一众男女学生与夫子安坐在桌案后,开始了今年的音律试。

君子六艺中,乐是必修课程,书院里多年前曾出了一位琴艺大师,在继承传统时勇创新意,不仅桃李满天下,也成立了世所瞩目的新琴社,就此让文懿书院名声大振。

虽说音律并不单单局限于琴,但到底琴的分量最重,因此,书院音律试最重琴艺也就不奇怪了。

粉红桃花树下,花瓣随风而落,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中,琴为首,陈昑一曲《春日吟》开场就获得了同窗们的赞叹,即便是黄琬晴,也难得的给出了笑脸,要知道,在此之前的几年,很少有男学生的琴音能获得她认可。

颜书语听说过陈昑琴艺不错,师从名家,但也仅仅只是听说,亲耳听到还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传言有时候不尽然全是假的。

黄琬晴看着自己女弟子所在的方向,招了招手,“颜七,到你了。”

众人视线中,颜书语抱琴起身行礼,坐到了琴台前。

比起陈昑的《春日吟》,她的《清平调》实在是太过简单,如果不是确定黄琬晴不会在琴艺上开玩笑,颜书语都要怀疑她是故意让自己出丑了。

陈昑的琴音中盼春、惜春、叹春、怨春之意尽显,盼春春来迟,惜春春折枝,叹春春无语,怨春春不知,恰好是一副四味春景图。

《清平调》虽平和大气,但到底太过单调,颜书语也无意想太多,专心认真的完成了这首黄琬晴专门要求的曲子。

其实说起来,《清平调》她从前确实弹过几次,裴郁宁亡母的嫁妆里,有古琴名为砚雪,是难得的好琴,应裴郁宁要求,她弹过几次,但忘了是哪一次争执之后,她就再也不想为他抚琴。

以前不喜欢,以后同样不喜欢。

琴音停歇时,黄琬晴眼神微闪,唇角带笑,颜七果然是颜七,没让她失望。

陈昑指尖拨.弄着腰间玉佩,眉眼低垂,颜书语吗,比他想象中更不简单,真是有些不太想让给裴郁宁了。

等他眼神扫过众人时,毫不意外看到了一张张有些迷茫疑惑的脸,他还从未想过,简简单单的《清平调》竟有这种魅力。

朦胧自然且纯粹的琴音,寄托着本真,让人想要侧耳倾听,仿佛一眼看到众生百态,又一瞬回归自我,难得的,让人能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弦外之音,难怪师父念念不忘。

裴郁宁坐在陈昑右侧,将他的神情与视线收入眼底,眉头微皱,希望别是他想的那样。

琴台上,少女已经抱琴而下,体.味着心间越来越强烈的鼓噪,他心神不宁。

这个颜书语,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对他的影响有些太大了,这不正常。

揣摩着心里的想法,裴郁宁决定改变此次庆州之行的原本计划,临时出现变数,他得更加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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