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晚上不让你们吃东西,今天过中秋是个例外。每人一块月饼。”陆时秋看了眼囡囡,“你太小了,给你二姐掰一半,好不好?”
囡囡接过一半,把她递到二丫手里,“二姐吃。”
二丫憨憨笑了。
每人拿到手里都迫不及待咬了一口。
陆时秋拧着眉,越琢磨越觉得味道有点不对,“哎,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月饼味道好像淡了一些?”
虽说木氏不爱吃甜食,可月饼本来就是甜食,这里面几乎就没糖,她当即附和起来,“好像全是面粉啊。里面都没什么糖,花生更是没有。”她看了眼月饼的下面,“你这是潘记的月饼吗?怎么味道怎么差这么多啊?”
看到月饼底下确实是潘记的标记。木氏更不懂了,“你这月饼真是在潘记买的?”
陆时秋将剩下半块月饼扔到盘子里,脸色相当难看,“不是。是县衙的衙役送来的。说按人口,每人买一块。一个就花了我十文钱呢。”
十文的价格并不贵,毕竟潘记铺子就是卖这个价。可他没想到这居然是个假货。
木氏拍拍他的肩膀,“估计衙役也是想从中赚一笔。这事咱们只能认栽了。”
陆时秋咬牙切齿道,“我明儿就去找二掌柜,我问问他下次写信给京城是什么时候。我非得参他一笔。”
木氏哭笑不得,“好,你写看看。”
就在这时,二丫伸手把陆时秋吃了一口的月饼拿起来,腆着脸笑,“爹,吃。”
说是给他吃,其实月饼都送到自己嘴边了。陆时秋指着二丫,冲木氏哈哈大笑,“咱二丫也会耍心眼了。”
木氏被二女儿逗笑了,笑拍了她一记,“你呀你。”
二丫见两人没反对,一大口咬了下去。
第二天下午,陆时秋从店里回来,陆老头过来送海鲜,递给陆时秋一个篮子,“你不是说潘记的月饼好吃吗?这是给你们留的。”
木氏凑过来,“爹,衙门也卖向你们卖月饼了?”
听到这话,陆老头就知道他们也有,无奈道,“就这一个月饼就要十文钱。一次就花掉上百文。你娘心疼得一夜都没睡。”
陆时秋接过来,看了眼油纸,里面放了八块。看来家里人根本没吃几块。
“爹,家里饭已经做好了,你吃完饭再回去吧。”
陆老头佝偻着身子,摆了摆手,“不啦。家里还等着呢。今年日子越发不好过了。我早点回去,也能多挣点。”
说着就要往回走,陆时秋扶着他,“爹,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饿着肚子回去,回头病了,花得钱更多。”
说着,冲木氏道,“快点给咱爹盛饭。”
陆老头不让,陆时秋非按着他坐下。
陆时秋叫他爹安生坐下,去灶房帮忙端菜。
“爹,你一个人吃吧。家里都吃过了。”端好饭菜和馒头,陆时秋就要出去。
天气凉了,他们洗菜,得先把水烧热了。
陆老头看着细面做成的馒头,心头五味杂陈,吃了一个,想到昨晚心疼一夜没睡的婆娘,又揣了一个馒头放进自己怀里。
拿完馒头,他老脸都烧了。匆匆忙忙吃饱,他冲着还在干活的一家子道,“老三,老三媳妇,孩子们,我走了。”
陆时秋起身送他出来,“爹,你赶车慢点。”
陆老头夹着胳膊,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了眼陆时秋,“我知道你在县城挣得多,但是得省着点花。日子还长着呢。顿顿吃细面,挣再多也吃穷喽。”
陆时秋叹了一口气,老人家节省了一辈子。他能说什么,点了下头,“是,爹。我知道了。”
看着他缩着脖子上了驴车,缩成一团。陆时秋突然觉得他爹真的老了。
老人们常说,人一旦老了,个头就会往下缩。他爹好像比以前矮了许多。
【宿主,你爹不是矮了,他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脊梁骨。】
陆时秋无法反驳。是啊,家里要供两个读书人,今年的税比往年多了两倍。老家的日子可不就难过么。
“你怎么了?”木氏见他站在门旁发呆,喊了一声。
陆时秋回神,走过来继续洗菜,“就是觉得我爹很辛苦。你没看到吗?他刚刚缩着脖子。这才八月啊,居然这么怕冷。你说到了冬天,他咋过?”
木氏也觉得公爹好像有点苍老。
陆时秋手上动作不停,“待会儿你去买几斤棉花给他做件厚棉衣。他天天赶驴车,越往后,天越冷。人受不住。”
顿了顿,又想到冬天风大,补充道,“不仅棉衣,还要给他做个毡帽。把整个脑袋和脖子都围起来的那种。”
木氏觉得这主意不错,“行。”
陆时秋想到他娘,“你给咱娘也做一身。咱爹拿来那么多月饼,估计她这会儿心疼着呢。”
木氏噗嗤一声笑了,以婆婆的性子还真有可能。
她知道相公是啥意思。没分家钱,他怎么占便宜都行,旁人也不能说个不字。但是分了家,那就是亲戚,有来有往,占便宜就是坏自己的名声。
不过木氏又道,“我估计咱娘更想你给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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