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听到那从宫中传来的顾临安病情反复的消息,他就知道对方定是中了李绍齐自制的那种奇毒。
那种毒,除了李绍齐自己之外,顾青容还从未见过有别人能够配制出解药来的。
想到那个被自己以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为借口派遣出去的人, 顾青容的眼中不由地浮现出一丝不明显的烦躁来。
看来那个家伙,确实被心中的感情蒙蔽了双眼——难道那个蠢货就看不出来,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让他去取顾临安的性命吗?!
如若不然,前往那乾元大陆的,又怎会只有他一个人?
想到李绍齐离去时,垂首说着“一定会完成任务”的模样,顾青容的心脏不由地传来一丝细微的疼痛。
那个人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出——那样的话来?
什么恋慕,什么倾心,这是一个男人该对另一个男人说的话吗?他明明……
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顾青容抬头朝上座的顾临安看过去。
那个时候,他只不过是找个由头把人支开,让两人都各自冷静一阵罢了,却没想到,李绍齐竟真的险些要了顾临安的性命——要不是顾临安的毒术了得,估计这会儿尸体都已经烂在对岸的那片大陆上了。
但即便如此,顾临安也撑不了多久了。
能够独自一人做到这种一群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不得不说,李绍齐的确是世间少有的能人。
将一直未能收到对方联络的那点不安给压了下去,顾青容看着顾临安苍白的脸色,唇边的笑容愈深。
既已经将人给彻底得罪了,这会儿又有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
“青容与我同为手足,”像是没有看到周围那亮出刀剑的精兵似的,顾临安笑着放下了高举着的酒杯,“不必如此多礼。”
“多谢皇兄大量,”顾青容闻言,面上顿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只是,待他的视线在殿中环视了一圈之后,他的眼中又浮现出困扰的神色来,“这里……似乎并无臣弟的位置?”
他这可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帝王的寿宴,每一位受邀的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哪怕人来不了了,席位也不会撤下。这会儿属于顾青容的那个座位,正好端端地空在那里,前头还摆着未曾动过一口的美酒佳肴。
“青容说笑了,”果然,顾临安一听顾青容的话,就立时笑了出来,“你的位置,不正好好地给你留着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测过了身子,让出了身后的那张椅子。
顾青容见状,眉头一挑,似是有些意外顾临安的举动。
“皇兄这可就是在取笑我了,”面上的笑容不改,顾青容眯起眼睛观察着顾临安的表情,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就是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
“怎么,”然而,顾临安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开口打断了他,“你今日不是为了这个位置来的吗?”说着,他的脸上流露出疑惑的表情来,仿佛真的对此感到很是不解一般,“我把它直接给你,难道不是省了你许多事吗?”
被顾临安这么一噎,顾青容一时之间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从对方先前能够扔下朝中的一堆事务,跑到一个一无所知的地方去冒险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的性子里,有着常人所无法理解的任性,但对方这样直接扯下所有的遮羞布,把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说的态度,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