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肖雪不在意什么前世道侣的说法,浓情蜜意根本与他不搭,要不是因木璋的禁咒,他就算知道陈生是他道侣他也能下手。
陈生现在有点难,否认会死,承认又不是那个意思。
忖度片刻,进退两难的他犹犹豫豫地说:“都是过去的事了。”
意思是让端肖雪往前看,如今的他们没有关系。
听出他什么意思的端肖雪挑了挑眉,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不知是气陈生还是气祖宗,端肖雪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用力握紧,尖锐的指甲毫不费力地在掌心留下几个鲜血淋漓的伤口,红色的血顺着指缝流淌,落在地上砸出朵朵血花。
握起拳头又松开,他重复了几次这个动作,心中想要对陈生下手,可身体被禁咒束缚控制,别说去打陈生,光看陈生站在那里他都想靠过去……
等了片刻,京彦不管端肖雪是何种心情,不耐烦地问:“你还打不打了?”
陈生和薛离听到这话一愣。
端肖雪扭过头瞪着眼睛看向京彦,俊美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坏了!
端肖雪杀不了他,但他能杀京彦和薛离!
有些气恼京彦多言作死,陈生往前两步,准备让薛离京彦把自己当做挡箭牌。然而不知是不是错觉,抬脚的那一刻,陈生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同时察觉到异常的端肖雪和京彦回头看向门外,两人身影一晃,从陈生眼前消失。
不知山河镜内是否突发了新的危机。陈生在他们走后来到山河镜身边,他弯下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镜子,心知能叫走那两人的事八成不是好事。
不能再浪费时间,他要速战速决。
好在身受重伤的山河镜没了逃跑的力气,陈生想要掌控她并不难。
“我要知道嘉禾二十一年所发生的事。”陈生直接问:“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叶女的水鬼?”
虽然没有说出威胁的话语,但此刻他的表情已经在告诉心魔,若是心魔不说,他必然会动手。
然而一直贪生怕死的山河镜听到这话却一声不吭,让人看不懂她为何。
陈生见此大为不解。
嘉禾二十一年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死守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陈生恐吓她两句见她不理不睬,没了法子,想要将镜子摔向地面吓一吓她。
可他刚抬起手,却见一只大手从旁出现,轻松地抢走他手中的山河镜。
陈生回过头,发现萧疏出现在他身后。
萧疏凝视抢来的山河镜,那双黑眸里没有一点光,看谁都像看着死物,让人无法从他的表情找出他突然插手的原因。
陈生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疏瞥了他一眼,拉着他与山河镜从生门瞬间移动到苦门,到了苦门后他对陈生说:“要看什么赶紧看,没时间了。”
话说完,他的五指插入裂开的镜面,将躲在里面的山河镜硬是拽了出来。然后他把镜子扔给陈生,抓着山河镜的头发将她推入苦门。
陈生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地问:“你为什么帮我?”
没有解释如今的情况,也不提他心中所想。萧疏只说:“我帮的不是你。”
话说完,他坐在一旁的晶石上,也不随陈生入苦门,也不提他心中所想,只是守着苦门入口,将镜子扔给陈生,让他用山河镜的碎片阻挡前世出现在晶石上。
先有端肖雪京彦匆匆离去,后有萧疏留下一句时间不多。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陈生也猜到了这里怕是会有大事发生。
山河镜趴在地上,脸与身上都出现了不少裂痕。她本就伤的不轻,如今被萧疏强行拉出镜身,难免有些头晕目眩缓不过神。
不知是不是因为头脑不清醒,恍惚间她听到一句——
“你也不嫌累。”
掀开陈生伤口的晶石重新描绘出一幅画。
晶石上浮现出一个简朴的小院,院中有一位女子坐在石榴树旁,火红的石榴花开满枝头,像是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点亮了昏暗的石床。
说话的女人背对陈生,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有着一头柔亮的白发,头顶戴着鱼鳞玉冠,玉冠上红色的缨绳贴在脸侧,衬得她越发俊俏飒爽。
望着远处斜阳,她朗声说:“不用弄了,用不了多久兄长他们就会回来,等着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就回宁州,到时候家中器物全部换新,只带着这棵石榴树走就行。”
“然后等到十月石榴红,我们在北海摆上一桌酒席,叫上兄长他们。兄长大方,赴宴必然会带龙辉香,到时候我还帮你算计他,我们把他的龙辉香全都骗走,在阿姐面前炫耀一番!”
“还有,阿姐来信说,宁州昌合花开了,等我们回去,我让阿姐拖着我们飞往祁阳宫赏花。”
“你不知道,阿姐逐日而起时身上的龙鳞璀璨夺目,是世间难寻的美景。”
“等我们回到宁州。”
“等我们回到宁州……”
不知为何,明明女子语气轻快,但陈生却总能听出她话中的苦涩与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