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分,东方天际也如这火光般灼烧得通红。毫无意外,今天是个好天气。
清池原本以为,用不了小半夜的功夫,就能把事情处理妥当。没想到这一弄就弄到了天亮,现在看样子她能不能顺利走人,还是一个未知数。
这里的事处理完了,清池和北九渊折身返回祖祠。现在官兵已经全面把村子控制起来了,村民们不敢妄动,全都聚集在一处等候发落。
祖祠里,被僵尸咬过的村民都整齐躺倒在地上。伤况轻的已经有所好转,严重一些的有的陷入了昏迷有的醒来就上吐下泻。其中吴小胖的情况最为严重,尸毒已经蔓延他全身,眼下正昏睡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清池从他伤口处撤下来的甘草糯米袋全部都变黑了,只有不断地换新鲜的。
正忙得焦头烂额时,身后冷不防一声“道长!”把清池唬了一跳。有村民着急道:“道长,这位大人也受了伤!你快过来看看吧!”
清池一回头,看见北九渊正席地坐在祖祠前的青石台阶上。淡淡的霞光淬亮了他的身形,纤尘不染。身边两个村民因为一直待在村子里所以不知道北九渊的身份,发现北九渊受了伤唯恐感染上尸毒,因而比他还着急。北九渊的反应就是太淡定了。
先前他的手一直笼罩在宽袍下,清池没有注意,眼下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手背上赫然有一道伤口,像是被僵尸抓伤的样子,伤口呈黑色。偏偏他还若无其事的样子,任黑红色血液从伤口淌过手背,从修长微曲的手指滴落到了青石台阶上。
清池连忙过来坐在他身边,一手抓了他的手背一手抓了一个糯米袋混着甘草就往上面敷,还一本正经严肃道:“你受伤了怎的不说,别小瞧这伤口,口子虽小但万一感染了尸毒后果可就严重了,搞不好会变僵尸。”糯米吸水性很强,很快就沾满了黑红色的血。
北九渊没大在意,见清池这般严谨,就由着她去了。反正吸不吸出毒素,他都不会变成僵尸。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受的伤,可能是先前对手太多他一时顾不过来,才会叫那僵尸近了他的身罢。
清池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放。那是一只冰凉的手,但是非常有力,手背上的青筋脉络有些突显,指甲圆润而整洁,五指骨节分明,非常漂亮。
但是清池和北九渊不一样。各自体质不同,清池的手很温暖。那股暖意十分舒服,仿佛能钻进北九渊的心里。如此,好像随她怎么摆弄都行。
清池鲜少看见这样好看的手,而且还是长在一个男人身上。只不过这手背上若是留下了一道疤,简直就是对美好事物的一种亵渎。
清池一直吸,直至最后糯米上的颜色变成了鲜红,她才松了一口气。
而北九渊也平静下来,身上褪去了杀人时的那种冷漠无情和杀伐之气,变回了前半夜里的那个平易近人的路人。好似他的身上不曾沾染过血气,始终干净清然。
清池拿了布条把他的手缠起来,瞅了瞅他,这才又跟他搭腔:“原来你不是个路人,竟是那官兵的头儿。”
北九渊垂着眼看着她,平心静气地莞尔一笑道:“现在还想送我回家吗?”
清池落寞道:“肯定轮不到贫道送了,你要是能让官兵放贫道离开,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北九渊道:“道长放心,待此事一了,我不仅放你离开,还会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