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手拉他的腿,自己躺了下去,这里的被子什么的早就被人清理掉了,寇银生不是不愿意总让她来嘛,她没的可枕,霍忱的腿就是现成的枕头,他们关系那样的好,借来用用想必他不会介意的。
“忘了吧。”
“你没死过妈,你不懂那种恨。”
霍忱说:“我死过爸。”
寇熇呵呵笑了两声,“了不起,我爸还没死呢,我没办法体会到你的心情。”
“走吧,大过年的在这里不好。”
霍忱把人扶起来,拉着她往外走,寇熇竟然也随着他去了,经过她妈墓碑身边的时候,她呵呵笑着:“妈,我同学霍忱。”看向霍忱:“和我妈打个招呼吧。”
“神经。”
“你信不信其实她没死透,可能就活在我身边。”
她叽里呱啦讲了一堆也许可能,她从小做什么事情都特别的顺,没栽过,你看就是在三中那次遇上变态,最后还有霍忱帮她,是不是人生格外走运。
他越走越觉得冷,听她讲话就觉得更冷。
这丫头有点搞封建迷信啊。
“人死了都烧成灰了,就那点灰能有什么威力。”
走下山上了马路就站在马路边等车,寇熇不想打车,她就想试试运气。
“你说我们还能赶上最后一班车不?赶不上就干脆睡在这里算了。”
应该是没有最后一班车了,大过年的,公交车司机要多想不开才会一个劲的往这边来。
“等等看吧。”
寇熇蹲在路边:“其实我想下台阶的……”
她想下了,可不清楚为什么最后又翻了。
寇银生讲那些,她也不是一点感动都没有,反正过程并不重要,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又发神经了,或许她真的就是个神经病。
他抬着头看着远方,并不看她,轻轻道:“没关系的,他是你爸,他还会给你机会的。”
寇熇伸手抱着他的一条腿,霍忱皱着眉看她。
寇熇:“你别看我,你看我我就讲不出来心里话了。”
乔丹不在,她真的好寂寞。
她有话不知道该对谁说。
霍忱挪开视线,继续看前方,看什么时候才能有车。
他觉得够呛。
这个时间了,真的差不多都要下班了,没车的话,她脾气又死犟,不肯搭出租车回去,难不成真的就在山上过年?
大过年的,谁愿意住在抬头就能看见坟墓的地方呢。
寇熇陈述事实,“他给不给我机会,我都不会接。”
“为什么呀,他也算是受害者吧。”
“他算哪门子的受害者,加害者还差不多。”
霍忱低头:“寇熇,老爸不是老公,不会一辈子陪着你的,不想见就少见。”
她贴着他的腿,把鼻涕眼泪都往他裤腿上面蹭。
神经病通常都是不听人劝的。
“为什么啊?不是说看重我,不是说喜欢我,可我和他妈对上,他最后的选择就是他妈,我算什么啊……”
哇哇大哭。
何止是寇老太太心里不平衡,寇熇的心里也不平衡。
“你那么美,和一个老太婆比什么比……”
“你知道个屁。”
喷他。
霍忱投降。
“得得得,我知道个屁,你哭吧。”
抱着他腿嚎,大声的嚎,嚎的撕心裂肺的。
她没有妈,她怀念怀念不行吗?
她每次跑到这里来的时候,她爸就会急就会生气,她看了就觉得很爽,你不觉得这里不好吗?我就专门跑过来,能让寇银生后悔的事情她就要做偏要做。
“今天过年啊……我也想好好过个年,我也想和他和和气气的,是他打破和平的,是他把那个死老太婆接回家的……”寇熇突然暴怒,大声吼。
不怪她!
不是她的错!!
坐在地上抱着他大腿哭了挺久,最后哭的一滴眼泪都没有了,就呆呆看着他鞋。
可真丢人啊!
她干嘛要哭啊。
“来车了。”
霍忱抓着寇熇的手把她扯了起来,她以为他是晃点自己,为了让她转移注意力,坐了这么久了都没有车,很明显公交司机下班了,结果一抬头,真的是有车,两个人往车站去跑。
跑的呼哧气喘上了车,司机还挺奇怪的看了这两个孩子一眼,“大冷天往这里跑什么。”
还真有人!
他之前想在前一站就调头往回开了,反正肯定路上没什么人的,那菜市场就挤破头,这边大郊区冷清的很,结果开着开着也懒得提前调头,没想到最后一站还真的有人。
有两孩子。
坐到座位上,他坐在前面,寇熇坐在他后面。
过了好半天,她才开口,低声说:“哭的丢不丢人?”
哭的丑不丑?
是不是不太美了?
她就说嘛,下次争取哭的好看点,哭的梨花带雨。
背对着她,霍忱说,“回去给我干洗裤子的钱,你鼻涕蹭了我一裤腿,恶不恶心。”
她从后面敲他头。
“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那你去找别人去。”
寇熇:“我妈生了我养了我,她死了我不记得她就没人能记得她了,小时候听人家讲,死掉的人如果没人想慢慢就消失不见了,我不能让她消失不见,我害怕她不见了。”
“那就想着,你把她放在心里别人也剜不走,你乐意怎么想就怎么想。”
“你说她能看见我吗?”
“能把。”他抬了一眼看着外面的青天白日道。
扯扯唇,他向来不信有鬼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