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此时的形势比七八年前更不容许她乱来,成家已经身居锦城要职,江氏集团更是今非昔比。要离婚,成家不同意,江振业也不同意,更不同意放弃江彦丞的抚养权。
成家家长甚至帮着江振业威逼——离婚可以,净身出户,带着孩子爱去哪儿去哪儿,就当她是死了!
“所以……”谭璇问:“后来你们去哪里了?”
江彦丞的眼神不知道在盯着哪里,他嗓音很哑,声音却又很平静:“我们回汉东了。在一个小地方。妈妈得了抑郁症,越来越严重,后来,跳楼自杀了……就在我的面前……”
“……”谭璇彻底没了声音。
她喉咙发涩,说不出一句话,从床上爬过去,轻轻把江彦丞抱住了。
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对不起,我都不知道,对不起……”
她听江彦丞说过他妈妈是因抑郁症跳楼自杀,却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江彦丞当时在场——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亲眼目睹妈妈跳楼自杀,这种心理创伤,多少年能治愈?
所以,不难解释,为什么江彦丞会在生日的第二天早上因噩梦而反复挣扎,他始终摆脱不了噩梦。
“都过去了……别怕,别怕……”谭璇摸了摸江彦丞的脸,把他的头抱在了怀里,此刻她是妻子,也是女人,她带着天然的母性,希望能让他别再耿耿于怀。
江彦丞的手臂也搂紧了她的腰,多少年了,小公主还是一样,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遇见旁人的不幸时,她总是能给出安慰。明明她自己也很孱弱,却抱着他说,别怕,别怕。
“小姑娘,老公很爱你。”江彦丞亲了亲她的胸口。
谭璇抱着他,往床头退:“躺下说话?”
江彦丞双臂一用力,就把她抱回了床头,床头打架床尾和,说的应该就是他们,本来以为今晚没法抱着江太太睡,现在她主动投怀送抱。
若能得温柔乡,怕什么英雄冢?
爱河里沐浴,永远永远甘愿。
“很多人说她错了,包括成家的人,包括江振业和成玲玲,说她不应该跳楼自杀,还说是她造成了我半生的不幸……”江彦丞弯起唇,冷笑了一声。
谭璇蹙眉:“本末倒置!这件事上,每个人都是刽子手,她已经退让到了极点,退无可退了。她的世界都已经毁了,可以想象她有多绝望,婚姻、爱情、亲情,全都背叛了她。”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让江彦丞更难受,谭璇忙道:“我觉得她没有错。是贱人太多了。”
江彦丞搂她紧了点。
“老公继续说?”江彦丞今晚这态度是够坦诚了,两人共枕,他在谈起母亲时,全然没了戾气。
谭璇拿手机过来看了看,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她今晚喝了不少酒,又哭得厉害,精神早就不太好,江彦丞的故事太长,才说到他的童年。
“后来,那个‘江彦丞’就取代了你,成玲玲就取代了咱妈吗?”谭璇问,打了个哈欠。
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宝宝困了?”江彦丞凑上去,吻了吻她的唇,多幸运黑暗如他,还能吻到爱人。
“其实老公前半生一直颠沛,每一年都发生很多事,也去过很多地方,要是细细跟你说,几天几夜也说不完。”江彦丞笑,“所以,老公选择性地和你说。或者你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老公都回答你。”
谭璇的手从他睡袍摸进去,却没有像平时一样撩他,而是摸到了他的胸口、肩膀还有后背的某处,柔柔地抚过,问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其实我一直都有发现,只是没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