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后,她才说:“我爸爸……在边境执行任务,听说,就是死于境外雇佣兵之手。”
“宝宝,”江彦丞的身体一震,半晌,吻了吻她的额头:“这个职业有时候是非不分,只为了高额酬金,素质也参差不齐,人渣和败类多的是。”
他没有掩饰这一行里的肮脏,他曾在这肮脏中打滚借以谋生,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其实没有资格说自己完全无罪。
谭璇当然也不会因为江彦丞做过那一行,就认定他也是杀害爸爸的凶手。她把眼泪往江彦丞睡袍上蹭了蹭,又问:“那你现在做什么生意?洛杉矶那边……”
“我们跟公司签约数年,辗转了很多国家,赚了第一桶金。后来,我当时的好朋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杀,合约到期后,我就此收手,不再为生计卖命。后来,花了两三年时间去读书、学做生意,运气不错,生意越做越好,渐渐的,有了不错的身家。但是,涉及的生意还是有点在灰色地带的意思,我上次回洛杉矶,就是在交割那边的生意,打算回国内发展,不再掺和那边的所有。”
江彦丞又是轻描淡写地概括完重点,又是两三年过去。似乎说到了重要的部分,又有隐瞒没提的部分。
“昨晚,那个‘江彦丞’的旧相识在洗手间堵住了我,说是和平时一样勒索五百万,让我一次付清。宝宝,你知道当时老公想什么吗?”
江彦丞问。
谭璇还在消化他所说的一切,摇了摇头。
“其实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旧相识,还得装作认识他,怕他看穿,从而把事情闹大。齐桓和宋世航逼问我的时候,我心里是清楚的,来龙去脉都清楚,可我不能说,不能辩解,任他们在你面前指手画脚。当时,我看你脸色变了,心里怕得要死……”
“每一次,只要你离我远了一点,稍稍有一点不高兴,我的心就没法安定下来。你眼神中的怀疑和不信任让我觉得无所适从,心里重复着一个声音——江太太就要说出口了,她马上就要说分手,说离婚,说不要我……我心里演练了无数遍你的反应,你要说的话,最后自己竟脱口而出,像是为了掐死自己似的,说了‘分手吧’……”
“我说了,你就不必再说。借成玲玲的话,你老公是一个从肮脏的污泥里爬起来的杂碎,他自觉配不上你,也从来都觉得拥有你是此生最大的侥幸。可是,假如你有一点点爱他,肯给他机会,他就算是死也不会离开你,不会和你分手,更不会和你离婚,他永远、永远只属于你。”
明明是来坦白从宽,最后却变成了倾诉衷肠,江彦丞说话的节奏很缓,把说分手的经过也都解释给她听。这种纯粹私人化的心理,让他看起来像个有心理疾病的人。
但是,心都剖开了,刀都递在谭璇手里,任她宰割,他何尝不是带着忐忑不安呢?
“嗯……”谭璇半天才给了反应。
今晚的信息量太大了,关于江家,关于江彦丞的过去,太多她没有想过的问题。两个人的关系随时随地都可能起变化。
谭璇忽然捏住了江彦丞的下巴,翻了个身坐在了床上,俯身盯着他问道:“你胆子为什么这么大,你不能随便编个故事骗骗我吗?你这么坦诚,好的、坏的都和我说,你就不怕我报警,或者我一害怕从楼上跳下去吗?江彦丞,你一点儿都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