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经过那么久的深思后,他想清楚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先放下自己的心魔,这样的话才可以让她忘记曾经他们的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过往。
如果说在进这间屋子前还有些犹豫的话,那么在看到她那么愤怒而痛苦的斥责后,他却一下子就下定了决心。
她那么痛苦那么愤怒,只是因为爱他,却无法得到相应的尊重,害怕过去不堪的一幕幕再度重演。
信赖,是相互的。
他愿意充当勇者,先行走出这一步。
只因为她说爱上他了!
有这句话,他还要什么担心有什么害怕?
她听了狂喜。
她这一次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虽说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最起码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了。
谁会喜欢成天在一双双蕴满警惕的眼睛下活着?
如果有,那只能说明这人脑残是受虐狂而已!
收敛了脸上激动愤怒的神情,她坐了下来,拿着毛巾擦尽了胸前的饭粒,淡淡地说:“我谢谢你的退让。但是我有一点仍然坚持,如果你真的想我们有好的结果,那么就请不要处处紧逼着我。我现在需要独处需要冷静,我不希望像从前一样无论睁眼不睁眼,你都始终站在我面前,用你那霸气控制着我。我一紧张一害怕,就真的对你没有任何感觉。所以,我坚持我的主张,请你不要搬进来,给我们彼此以一定的空间与时间。如果爱我,请你像个正常的男人一样正常地追求我吧!我想享受真正被爱的感觉。而不是被迫接受,被迫爱上。从前已经给了我很大的阴影,我不想重蹈覆辙。”
他眉头紧锁,看着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百般地无奈。
她要自由要空间,他真的敢一下子全放手吗?
她见他不说话了,便说:“今天早餐你可以在这里吃,甚至晚餐赖在这里也没关系。正如你所说的,我们需要机会相处。但这已经是我最大的退步了,再想进一步地要求我,恐怕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说着便不再理会他,自端起了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
他长叹一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看了看桌上丰盛的早餐,然后笑着说:“让我在这里吃饭,连碗筷都没有。”
她筷子往厨房一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叹道:“紫篱,你什么时候可以温柔一点。”
“我一向就是这样冷冰冰的。要我热情要我温柔,要么就是我对你做戏,要么就是我的心扉彻底为你打开,彻底爱上了你。可是目前,似乎这两条都还没有。”她耸耸肩。
“哎!好吧!我自力更生!”他笑了,长身而立起身去厨房自拿了碗筷。
刚走到桌前正欲坐下,吴姐却拖着个箱子进来了,笑着叫:“冉先生,穆小姐。先生的东西放哪个房间?我去整理一下。”
她不说话,只是埋头喝汤。
肉汤美味而富有营养,她得多喝才行。
冉未庭看了看她,终是无奈地挥了挥手,“拿回去吧!”
吴姐一愣,但看了看他的脸色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便又拖着箱子离开了。
等吴姐走后,他将那空碗往她面前一放,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对着她耍赖,“我什么都依你了,你好歹帮我盛碗粥吧?”
她抬头瞪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汤,接过他的碗,为他盛了碗清粥,递给他,指了指桌上的小菜,“吃吧!”
“哎!”他开心地笑,挟着菜就着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因为太兴奋太开心,竟然忘记了一个贵族该有的优雅,发出了很响地咀嚼声。
她皱了皱眉,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拜托你不要发出声响好不好?你这样真的不得不让我联想到某种动物。”
他咧嘴笑,“我开心嘛!”
这个笑容竟然很灿烂很阳光,还含着一抹天真,像足了一个初涉爱河的大男孩。
有那么一瞬,她被这笑耀得睁不开眼,禁不住就有些愣怔。
想不到他竟然也有这样明朗而不掺任何杂质的笑容,那般的纯粹,纯粹得她心痛。
从前,他的笑,总像是怀着算计,带着揣摩猜度,阴沉沉的,尽管笑着,却没有丝毫的热度,让她看得总是胆战心惊,紧张惶恐,心冷冰冰的。
可是,今天,他却这样灿烂地对她笑着。
透过那双满是笑意的黑眸,她突然对他也有了一丝怜悯。
如果,如果当年穆伯民不是那般狠绝地对他们一家,那么今时今日的冉未庭是否不会是这样一副恶魔的面孔来见她呢?
如果他真的像个正常男孩一样疯狂地追求她,不采取那些带着报复意味的手段来爱她的话,她是否会心动呢?
想到这里,立即甩了甩头,将那个突然涌现于脑海里的想法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