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在他们不着调的时候娶了王妃?否则还不迎来一通毒打?
太惨了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啊不,是太幸运了!
“行了行了。”玲珑无聊地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她嘲弄地看向老夫人:“当年趁着姐夫丧妻之痛饮酒买醉肌肤相亲,口口声声说不求名分只愿照料外甥的人,怎么不仅求了名分,还想要人家的爵位呢?”
闻言,老夫人立时瞪大眼:“你——”
“啊,我说错了,不仅仅是想要这个爵位,我看你还想要大房一家没出息啊!于是死命打压两个聪明的姑娘,推波助澜养废两个小子,怕他们父母察觉,于是用一哭二闹三孝道绊住一个,□□放倒在药罐子里一个,不知道等你死了,九泉之下,你姐夫牵着你姐姐的手问你有没有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子,你要怎么说呢。”
玲珑抠了抠指甲,吹了口气。
老夫人被她最后几句话形容出来的画面给刺激到了,她当年暗恋姐夫,好不容易等到姐姐死了,便趁机生米煮成熟饭,她说不求名分,是知道以那个男人的性格,必定会给她名分,不会辱没她。而她也十分争气,隔了十个月就产下了老二,原以为都是儿子,他会都喜欢,可他对老二永远都是淡淡的!
好在后来,他也死了。
他死之后,她又是痛苦又是想念,慢慢地就变成了怨恨跟不甘。恨他临死前都要把家给分了,恨他临死前还记挂着卫洺,却不跟她多说一句话,她这样辛苦盘算为的又是什么?难道就是他一句无聊的感谢?
她要的不是感谢!
她根本就不喜欢卫洺!她装的喜欢他,不过是为了让他知道,她会对他的孩子好,她又是孩子的姨母,若是续弦,那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了。
但人心怎么就那么不知满足呢?她以前想,能常常看到姐夫就行;后来,她想嫁给姐夫,想给他生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再后来,她想要自己的孩子比姐姐的孩子更优秀更出色——但老二老三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天生就继承了爵位的卫洺。
不公平啊,人生怎么能这么不公平?
老夫人泪水涟涟,念叨着老天不公。她看起来着实可怜,却没有人能感同身受,豫亲王忍了忍,道:“你口口声声老天不公,那这江山是皇家在坐,你是不是也觉得老天不公?否则为何本王生来便是亲王,你的儿子们却要为了个爵位争的头破血流做尽腌臜事呢?更何况你们害人是事实,怎地这时候就怪老天了?老天让你们给本王岳母下毒?老天让你们害本王小姨子?老天让你们找人在外头勾着本王两个舅子吃喝玩乐当纨绔?你也太不讲理了吧!怎么就你无辜可怜,其他人都是活该不成?”
这会儿老夫人也不管面前这是不是亲王了,她狠狠地瞪过来:“这是他欠我的!”
豫亲王目瞪口呆:“你这不是倚老卖老的撒泼耍赖么?又不是老侯爷强娶的你,不是你自个儿愿意的?你当继室时欢天喜地的,怎么到老嫌人家对你不好了啊?也没短你吃穿啊?”
玲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要说豫亲王这纨绔没个优点吧,他心直口快,这时候随口说出来的话就叫人哑口无言,是啊,你嫁的时候欢天喜地感恩戴德的,怎么到老了就贪心要这么多,说人家对你不好了呢?
卫洺对她还不够好?
玲珑一笑,其他人也没兜住,都跟着笑了出来。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卫洺表情漠然,“是老老实实住在偏院,还是跟你的儿子们搬出长庆候府。”
老夫人瞪大了眼:“我不搬!我凭什么搬!这里是我家!”
“这里姓卫,这里是长庆候府。”卫洺一字一句道,“我,是长庆候卫洺。”
最后那句话再度重创了老夫人,她哆嗦着手举起来慢慢地对准卫洺,想要指责他,却终究没能再开口——这回不是装的,是真的晕了。
二夫人三夫人扶着她一阵慌乱就要找地方让老夫人躺着,卫昭好心提醒:“这里是正院,没有她躺的地方。”
二夫人便厉色道:“她是你祖母!你敢不孝!”
只要给个房间躺着,老夫人就会懂她的意思,到时候推说身体不适便赖在正院住,她作为儿媳可以过来侍疾,早晚能把正院再夺回来。
二夫人是这样想的,想象很美满,现实很残酷,因为没有人给她们找地方。
大夫来了之后给看,说是气急攻心,再加上上了年纪,这大半年又休息的不好,半边身子都瘫了,一半的脸有表情一半的脸是僵的,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老夫人余生都得在床上度过。
眼看老娘媳妇都吃了瘪,二爷三爷总算是坐不住了,主动来找卫洺联络感情,从小时候一起放纸鸢到少年时一起读书,从诗词歌赋讲到人生哲理,强调百善孝为先,强调老夫人年纪大了不容易,强调老夫人在偏院住得不舒服他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巴……
卫洺任由这二位说完,笑了笑,“嗯。”
嗯,是什么意思?
这个嗯就很玄学了,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帮还是不帮?退让还是不退让?
“我若是没记错,咱们早就分家了。”卫洺轻叹,“分家后的兄弟还住一起,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这些年你们在侯府住,吃穿用度都出自侯府公中,我作为长兄,也没什么能做的,就都算了吧,你们挑个日子搬出去就行了。”
早在大半年前二房三房被玲珑赶走,他们的值钱东西就叫玲珑派人搜刮了个干净,谁叫他们贪公中的银子?还有外头铺子的亏损,都得算在二房三房的头上。可别说都是媳妇们干的两位老爷不知道,他们每□□食住行什么档次他们不清楚?伸手就要银子出去潇洒快活,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
大房什么状况他们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说,所有的恶都叫他们老娘跟媳妇去作,他们心安理得地享受成果,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兄弟俩没想到大哥能这么绝情,连忙起身拦人还想再说,卫洺却突然停了,两人便以为他回心转意,却不曾想他只是说:“现在搬走还有些体面,若是等到夫人赶人,你们一针一线都别想带出去。”
大嫂的手段他们俩是感受过的,绝对是狂风扫落叶,无情又残酷,他们在偏院憋屈了大半年就受不了了,也不想想人家大房住了十来年也没说过一句话。
真要搬出去也不是不行,他们手头还有点银子,只是心里难免做还能回到宽敞华丽的正院去住的美梦。而且,一旦离开侯府,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要是不搬走,那暴力成性的大嫂来找茬,藏着的那点子银子可能都要被搜刮干净。
二爷三爷商量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顶着熊猫眼通知妻儿收拾东西,他们则在外面置办一所宅院。
当然了,是分开置办。
占大房便宜的时候他们有默契得很,不分你我,真到了花自己钱的时候就抠门的要死,绝对不让对方占丁点儿利。
但是老夫人的去向就成了问题。
按理说老夫人是能在侯府颐享天年的,毕竟她也是老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可坏就坏在卫洺不是她亲生,她有两个亲生儿子,分家了,难道一个都不管她?叫人知道了怕不是要在背后戳脊梁骨。
老夫人现在偏瘫,每天都要吃药,光是药材就不便宜,二爷三爷看了看账单,顿时达成共识——把老娘留在侯府,顶多他们多来看望就是了,因为真的养活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