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含苞(2 / 2)

柳离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儿,却也没见太后和七公主整什么幺蛾子,两人只是整日在殿里吃斋礼佛,就像是把寺庙的一切搬到宫里来了一般。

也许真像系统说的那样,配角如何,无足轻重?

司天台的夜晚很是安静,此时,正是柳离睡得最熟的时候,她忽然听到窗户“吱呀”一声,随即感到被窝一阵翻动。

有人钻了进来,还颇为大胆地来到了她的床上。

换了旁的女子,在深夜被人如此侵袭,只怕是要吓破胆子,大声呼救。

可柳离却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懒洋洋地转过身,眼睛都没睁,抬手帮人把被子盖好:

“别吵,困。”

宁子笙就是有个喜欢走窗户的坏毛病,怎么说都不听,那柳离也就依她了。

别摔着就行。

“嗯。”

那人没有多说,只是禁不住贴近了些,将人圈在怀中。

柳离在司天台的住处并不比烟萝殿差多少,只是为了保密起见,所有奴仆皆不得入司天台,故而她没人伺候,多了几分清净。

“给我捏捏腰。”柳离含糊不清的话语从唇齿间一点点溢出来,“今儿个写字写了一天,累死了。”

“……你写了那么多年字,字迹也没见长进。”宁子笙嘴上如此说着,却还是听话地给柳离揉起了背。

柳离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番按摩,小九手劲儿大,捏起来那叫一个舒爽:“我不管,我临的是你的字,你说我写得丑,不就是在变相说你自己丑。”

不过一刻钟,酸胀的肌肉就已经放松完毕,柳离终于睁开了眼,只不过满是奇怪:“我还以为你要……”

她看着宁子笙的眸色明显变暗,后面的话便咽回了肚子里。

宁子笙每次过来,少不得折腾得她又哭又闹,丝毫不知道“过火”为何物。

一晚过后,原本干净的褥子都得整个换掉。

因为全部湿淋淋的,不能要了。

今儿好不容易高抬贵手了,她怎么还不知道感恩呢。

柳离忙拍了拍自己的嘴:“我说错话了,你就当没听见,现在是真累了。”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小九殿下不悦地抿起了嘴,收回了手,“我又岂会勉强你。每次明明是你自己缠着要……”

“打住打住,睡觉了。”

明明宁子笙也不像脸皮厚的人,可每次都能再坦然不过地叙述出只有双方知道的、最隐秘的事情。

柳离反正是受不了,直接捂了耳朵,往宁子笙臂弯里一钻:“嘘。”

两人身高差得不太多,宁子笙略高一些,柳离若是稍稍弯下脑袋,便刚好能枕着她的肩膀入睡。

半梦半醒之际,柳离倏然听到宁子笙问了轻得不能再轻的一声:

“七公主,如何?”

柳离已经困得无法思考了,凭着本能摇了摇头。至于宁子笙剩下的话,她根本没法听进去,直接去见了周公。

宁子笙也没想吵她,将被褥稍稍往上拉了一些,半阖着眼,望向了窗外。

星月俱在,流光溢彩,顺着窗子照入房间里,映在柳离的脸颊上。

她吸了口气,继续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倾诉着些什么:

“太后回宫的宴席是由施贵妃料理的,没有江皇后半点事,而她又连着一段时间拒了江皇后的请安。此番究竟……是何意思。”

通透如她,也没摸透太后的想法。

朝堂上的江家仍是如日中天的,没有任何失势的倾向,太后为何无端这样给江皇后脸色看呢?

莫非……江裳兮?宁子笙的思绪不禁飘到了江家这位仍在待字闺中的大小姐身上。

她的年纪已不小了,却迟迟没有嫁人,江家似是在等待着什么,这几年来,谁家公子姑娘来说亲都没看上,眼高于顶。

宁子笙骤然皱眉,江家难道有意让姑侄共侍一夫,所以在等待着今年的选秀?!

可这只是她的推测,并无实质性的证据。

不过,若将思考建立在“江家欲让江裳兮入宫”这一假设之上,很多事情便说得通了。

江皇后无子无宠,而江裳兮年轻貌美,谁能更入嘉成帝的眼,不用说也知道。

梁国公虽然是江皇后的哥哥,却更是江裳兮的父亲。在“国丈”和“国舅”面前,自然是“国丈”来得更重些。

可太后的行事仍是个谜。她一向不管这些,断然没有理由会为了江家内部的取舍而“重出江湖”……

夜深了,宁子笙的思绪亦是很乱,对这一切,无法给出一个合理且完美的解释。

她看了看身旁人的睡颜,忽然心下放松了几分。

这宫中本就诡谲重重,又有何可惧怕的。

她只想保护好最珍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