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那头马蹄纷踏,三道劲瘦身影手持长剑领两列铁甲人出现。
众人闻声而凛, 抬头看向纵马而出的三人, 一时都未动作。
三人均持长剑, 为首者一头白发高束在脑后、手中长剑呈铁锈一般的暗红色,远看如凝血,他身后左右一男一女骑马同行在后, 面上都是冰冷厌憎之色。
魔七公主来来回回地打量那两个持剑的青年:“长得虽也不错~但并非绝顶的美男子呀……你们谁是伊吕?”
三人目中皆闪过厌嫌不屑之色,目光慢慢凝在了手持人皇战戟的年轻女鬼身上:果然是夜鹘!
“一群妖魔孽障, 也配污了军师的眼睛。”下瞬即扫视众人冷冷问道:“使不死骑假扮铁甲人混入城中, 激其凶性暴起伤人。可是你等所为?!”
“是又如何?”魔界少君看着他们, 面上毫不掩饰的轻蔑之意。
下界神兽犼数了数他们三个领头的再加后面不到一百个的铁甲人,“兔耳”也是一耸:“那个什么伊吕先生就派了你们这么点人出来?!”它啐了一句:“还不够爷塞牙缝的!”
鬼王想说什么,但沉眉许久, 未能言出。
“那便没有误会。”为首之人道一句,手中长剑一翻,赫然纵身而起便向众人刺来!
“呵~”魔界少君冷笑一声, 漫不经心地抬眸, 手中魔骨雷霆鞭骤现。“区区凡人!”
杂夹紫电魔息的骨鞭挥出之际被血色长剑一挡,随即一绕, 直抽白发青年面门。几乎同时,铁甲覆身的不死骑迅速荡了过来,将魔界少君团团围住。罗歙丝毫不以为意, 只看着面前白发青年侧首险险避过自己手中鞭尾, 然后伸出未执剑的那只手一把抓住魔骨鞭。
“找死。”白发青年用力往后一拽长鞭的同时, 罗歙冷嗤一声。魔骨鞭上,紫电迅速窜去。
抓住骨鞭的整个左臂一片焦黑,衣料化成了灰洒落在地。但那白发青年便似没有感觉一般,竟猛然又一拽,连着骨鞭将面前之魔拉入铁甲人正中。
眼前之景倏然变化。城门、血剑、铁甲人一一不见,罗歙猝然拧眉,回头去看,理应位于身后不远的鬼王之众亦已消失,他手执魔骨雷霆鞭独立一片茫茫空地中,四周风雷变幻,狂风大作,急风如刃。
“呵!”罗歙凛目睇于迎风挥来的风刃上,兀地狞色:“本少君竟被一介凡人牵制!入了他们的阵中!”
红珠立身在城门前一辆马车旁,直直看着城门方向。
眼前霍然漾起涟漪,空中随即出现一道虚空裂缝,魔界少君喘着气从裂缝中急步而出。
眼见红珠,蹙了一下眉,转目再看城门前,目中有震。“他们呢!”
除了三辆马车和车中贤王、立身在马车旁的红珠、大内侍卫几人,鬼王、裴焱众人均已不见踪影。
红珠凛声:“继少君之后鬼王陛下等人也陆续和出城而来的那三人及铁甲人交手,但交手不久,陛下他们就向城门方向闯去,此刻应已入了那方守城石阵中。”
罗歙狞色:“石阵难破,他们为何会闯入?”
“不知。”红珠看着面前黛墨长衣之魔摇了一下头:“与那三人和铁甲人交手之时,少君与陛下等人就一直在往城门方向去……但你们好似都未察觉,直到消失在城门那头。”
魔界少君听得满目幽沉,一脸的冷凝寒戾之色。
虽未亲自出城,但那三人出城之际伊吕就已经在布阵……派出城来的那些人,都是伊吕手中阵棋。
魔界少君寒目铮声:“不过一介凡人尔!”
下时手中魔骨雷霆鞭一振,即向城门方向掠去。
红珠于后再道:“另,鬼王陛下已然不信那厉鬼,未允它随同众人出手,命它留下并派了魑将在看管……此刻正避于马车中。”
罗歙闻言不以为意,几分不耐烦地看了那内含鬼气的马车一眼,续往城门而去。
却被一声唤住。
“既是魔界的少君,或许不知道我东灵旧事。”一声轻幽,于马车中响起,兀自传音于他:“朕醒来亦听闻过夜鹘与其师伊吕之事……夜鹘本善,只因一人而恶,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她倾心慕之的老师伊吕。”
罗歙步下倏凝。
厉鬼用着琼华公主之声幽幽然续道:“她从伊吕那里习得了仁君之道,生前本应不会为恶,却不知为何心性大变……但她心中有伊吕,即使忘记了,想来也会本能地护着伊吕吧。”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罗歙听了于心里一声肆笑:“你同本君说这些,是何意呢?”
“鬼主与那些仙妖都已入了伊吕由石阵所扩之变阵中,此次绝难逃脱,不死也必重伤……唯有少君手中可撕裂空间来回穿梭之法器,能有一力逃出伊吕之阵。”它笑:“但恐怕也伤不了伊吕……所以少君要不要考虑与朕合作呢?”
罗歙嗤声于它:“哦?不知本少君有何可与你合作的?和你合作,又有什么好处?”
“少君所欲,明眼人皆看得出来,如此若无伊吕,少君自会少一劲敌。”它道:“倘若少君能在恰当时候出言一二,助我得到伊吕,朕自然会让他消失在旧人面前。”
不等罗歙反驳它又道:“不必急,待少君救回鬼主等人,再考虑朕的提议不迟。”
纵有鬼将魑看管在旁,也能旁若无人地与本少君传音良久。罗歙忽而一笑:“你藏得如此之深,倒叫本少君刮目相看了。”
说完手中虚空扇一扇,掠身即纵入了虚空裂缝之中。“本少君的回答,你知晓了~”
内含鬼气的那辆马车里,“琼华公主”跪坐于车中蓦然勾起一抹浅笑:“合作愉快。”
鬼将魑闻声转目看她,蹙眉而拧:“你笑什么!”
厉鬼回看于她,笑意更深:“笑你等的愚昧,要么听信我,要么完全不信我,看着我朝鬼主跪下,就会觉得我当真如此无能是不是?”它笑了笑:“怎么这么浅薄呢?有的时候眼睛看到的,可不一定是真相。”
鬼将魑睁目,面色微变。然未及动作。
磅礴厉啸的鬼气猛然澎湃涌出,刹时将她缚住。
“你!”无形的杀气和怨气夹杂在鬼气中,强大可怖。鬼将魑惊心:它不只是千年厉鬼,更是千年怨鬼!那身从战场上带下来被死者咒怨缠缚的鬼气如此可怖!
厉鬼伸手扼住了鬼将魑的颈脉,便如她此前奉鬼主之命扼住自己时一样。
“忍了许久了,不论是对鬼主还是对你这小小鬼将,若朕早一日醒来,鬼域之主还会是她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愚蠢女人么?”
三魂动荡,魂识渐弱,鬼将魑仍咬牙逼视它:“倘若你强过吾王!鬼主之位自会被你取代,既未取代,便证明你亦只能臣服于吾王!”
“我从不臣服,我即是最强。倘若暂时不是,我便让自己变成最强。”说罢蓦然五爪一迸毫不留情地抓入魑将魂识之中。
“啊——”鬼体魂魄一瞬间如被撕裂开来又拼凑接起,于此过程中化成一股森冷庞大的鬼气悉数涌入了厉鬼口中。
吞咽了一下,厉鬼抬眸来莞尔一笑:“只比朕差了一阶,还是很强的,只可惜生前杀的人不够多,没有足够多的咒怨之气强化一身鬼气。”
厉鬼伸手拂开车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